」
「我不想回去,不想再過日日圍著你們的生活。」
魏如寧不解地問我:「那母后想過什麼生活呢?」
「不按部就班,不為誰而活,憑心肆意,凌于山河萬里。」
魏如寧似懂非懂地看著我,魏承景卻在突然打斷:「不對。」
「太傅說了,女子該以丈夫和孩子為中心。京中所有世家貴女都是如此,您為什麼不能繼續這樣?」
「您現在應該立刻回宮,好生照顧我和妹妹,再伺候好父王。」
魏如寧聞言,也點了點頭:「母后,您這樣想是不對的。」
「太傅說,女子當守三綱五常,夫為妻綱,子為母綱。您身為人妻,也是人母,怎麼能丟下我和父王不管不顧呢?」
魏承景生怕我不回去,還繼續勸我:「母后,父王手握大權,您跟著他,富貴榮華享之不盡。您自己什麼都不會,若不是王后,誰會敬您愛您?」
「您所有的一切,都是父王賜下的。再這樣下去,惹惱了父王,您可什麼都沒有了。」
剛好此時,村頭四嬸急急跑來,氣喘吁吁地喊我:「阿音妹子!」
「我的小女兒剛剛咳嗽不住,眼下捂著心口喘不過氣,你快過去看看!」
村里沒有大夫,大家有什麼頭疼腦熱,大多忍忍就過去了。
要真過不去,就走上半日去鎮里問醫。
剛好我會醫術,便時常幫忙看病。
聞言,我顧不得兩個孩子,立刻跟著四嬸去了她家。
她那女兒呼吸急促,口唇發紫,大汗淋漓,我聽見拉風箱一樣的哮鳴音。
看樣子是哮喘急癥發作。
我連忙將門窗打開,讓四嬸丟掉桌子上新采的郁金香,再把孩子扶起,身體前傾半坐。
「你試著慢慢呼吸,不要急,把氣息放緩。
」
孩子還有意識,聽得進我的話,也在努力跟著我說的做。
過了好一會,她才喘過氣來。
我和四嬸聊了一番,給她開了能緩解的方子。估計這次哮喘發作和郁金香逃不開關系,又囑咐四嬸日后莫要將此花帶回。
見孩子無恙,四嬸懸著的心終于放下,朝著我千恩萬謝。
我和她耳語幾句,準備離開時,突然發現魏如寧和魏承景就站在門口,直愣愣地看著我,兩雙眼睛都在放光。
「母后,原來你會治病啊。」魏如寧夸張地張大了嘴:「為什麼我以前從沒看見您給人治病?」
因為宮里有太醫,魏洺認為太醫的醫術更好,從來不需要我出手。
魏承景看了我半晌,突然拉住了我的手:「母后,我還以為您只會做宮里那些沒用的瑣事。」
我輕輕甩開他的手,回了家,摘了苗圃的地瓜葉炒菜。
魏如寧沒見過這些東西:「母后,這種葉子可以直接吃嗎?會有毒嗎?」
「我種的,不會。」
等我做好了飯,兩個孩子咽了口唾沫,摸著肚子眼巴巴看著我。
魏承景小聲提醒:「母后,我餓了。」
我給他們一人拿了一個小碗:「吃吧。」
到底是在皇宮里長大的孩子,沒吃過鄉野東西,魏如寧吃了一口,驚為天人。
「母后,您居然能種出這麼好吃的東西!」
「我之前種盆臘梅都沒能養活。母后,您好厲害啊。」
魏承景埋著頭,二話不說一口口往嘴里扒著地瓜葉和青椒炒肉。
喝紫菜蛋花湯時,又多舀了好幾勺。
護送他們來的侍衛說,他們一路上都沒怎麼吃東西。
人在饑餓時,會覺得什麼都好吃。
我聽魏承景說:「母后,原來您做飯這麼好吃。」
魏洺在這個時候出現。
他撐著病體,靜靜看著兩個孩子和我一起吃飯,神情有些恍惚。
我回頭朝他招了招手:「要一起吃嗎?」
魏洺微微一愣,隨后彎起眼角,緊挨著我坐下。
「阿音,你看,兩個孩子都很喜歡你。回去照顧他們吧。」
「嗯……還有我。」
我沖他笑了笑,夾了一口地瓜葉給他:「吃吧,我親手炒的。」
這個晚上,一家四口一起吃著三菜一湯,看樣子和和美美。
魏洺和兩個孩子都很高興,似乎篤定了我馬上要跟他們回宮。
可他們光顧著自己吃,并沒有發現,我根本沒有動那盤地瓜葉。
因為,地瓜葉被我下了藥。
10
兩個孩子吃完飯沒多久就吵嚷著困,沾了床便沉沉睡去。
魏洺也是如此。
子時,是守衛最松散的時刻。
我趁夜從后門匆匆離開,往山里走。
早前四嬸便和我說過,除了魏洺讓人把守的那條路能穿過燕山,其實還有另一條山路。
她用碳筆給我畫了地圖,我借口采藥的名義悄悄去山里探路。
每日摸索一點點,將地形熟記于心,如今已然可以摸黑走夜路。
只是今夜下了小雨,這路又到底是山路,曲曲折折,即便我一路生風往南境趕,到邊界時已是第二日黎明。
就差最后一里時,忽的身后有人喊我:
「阿音!」
「母后!」
我回頭,看見魏洺帶著護衛急急趕來,為首的兩個護衛手里還抱著魏如寧和魏承景。
沒想到古代蒙汗藥的藥效這麼差,早知道下得再猛一些了。
都怪這雨,將我的足跡留在路上,讓他們循著腳印找來。
我并未理會,只加快腳步往邊境趕去。
后面的護衛沖了上來,魏洺篤定的聲音就在耳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