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如愿成了有錢的準寡婦。
我在將軍府建了佛堂,去了大相國寺添了香油錢,還找了大師求平安。
「夫人,您是給將軍求的平安符嗎?他肯定會開心的。」
丫鬟的聲音讓我恍惚了會兒。
捏著手上的平安符,我發現連寄出去的地址都沒有。
「將軍身邊的阿元說將軍惦記軍中兄弟,府上不少東西都被他拿走。可自從夫人執掌中饋以來,將軍不僅沒再帶走東西,還添了不少物件。」
「嗯。」
我日日看賬本,自然知曉。
庫房有許多新進的綾羅綢緞,都是一寸一金的價格,我從來不敢多想。
謝子辭不說,我便當尋常。
可到底是不尋常。
越是臨近那日,我越是心慌,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。
終于,謝子辭的噩耗還是傳來了。
我又去了城樓,遙望他離開的方向,后悔那日沒好好告別。
「夕兒,你很想當寡婦嗎?」
我想,這個問題,其實也可以有別的答案,可是他聽不到了。
20
外界都傳謝子辭因病去世,死在江南。
可沒有他的尸首,只有太子送來的衣冠。
衣服上血跡斑斑,破爛不堪,不是養病之人該有的狀態。
想來他去的是塞北,死于戰場。
我給他立了衣冠冢,聲勢浩大,往隆重了去辦。
婆母林氏再次試圖讓林家人介入謝府,被我喂下一劑藥,變得昏迷不醒。
我有的是手段。
謝子辭曾說,林氏不是他的親生母親,他記事起就被養在林氏膝下。
「兒時,我以為是我頑劣,所以母親不喜。后來立了戰功回來,才知道……」
當初他遇害,林氏曾試圖要他性命。
若不是太子出現及時,他怕是早已歸西。
葬禮當天,賓客云集。
皇上更是下了圣旨,金銀財寶成筐地往將軍府抬。
他們忽然記起來,謝小將軍是為國捐軀,死得光榮。
「要想俏,一身孝,表嫂今日打扮這般風光,是為了慶祝什麼嗎?」
林茵茵的話很是突兀,引得眾人看過來。
「表哥才去世,表嫂怎的一滴眼淚都沒有?還是說你早就盼望這天了?否則表哥去江南養傷,表嫂為何不去?
「表哥才走,姑母就重病不起,日后謝家都到了表嫂手中,也不知誰有福氣,能娶到表嫂這樣的人。」
眾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。
我瞬間紅了眼,氣得站不穩。
「你怎能這般想我?
「我這身穿著不過是最平凡的孝服,不穿這些,難不成還穿金戴銀?
「今日諸位皆在,我沈夕以我父母名義對天發誓,此生只有謝子辭一夫,絕不再嫁!」
抽泣聲傳來,眾人對我肅然起敬。
林茵茵紅著臉,咬牙瞪著我。
我撲到棺木前哭得梨花帶雨。
「夫君,你怎麼忍心拋下夕兒!林家人這般欺負我,這般欺負我……
「夕兒也不活了,你帶走我吧!」
我號啕大哭,可哭著哭著眼淚好像真的止不住了。
林茵茵在眾人凌遲的目光中狼狽出逃。
林家從此在京城再無立足之地。
我的世界也清靜了一段時間。
可靜得出奇,我時常恍惚,好像謝子辭就在身邊,從未離開過。
院子里的桂花樹下,他長身玉立,對著我勾唇淺笑,問我想不想去塞北。
他說:「塞北天地寬廣,風都是自由的。」
午夜夢回時,他的臉放大在眼前,見我看過去,猛地紅了耳尖,捂唇低低地咳嗽。
他說:「抱歉,是吵醒你了嗎?」
我初掌中饋時,他總尋著機會發難,趕走府上好些奴仆,后來發現都是婆母和林家的人。
那日,我見街頭人頭攢動,一家三口的畫面闖入視線,心弦被觸動,久久不能回神。
耳邊,他低低的聲音繾綣溫柔。
「夕兒,我們回家。」
謝子辭,你怎麼沒有回家呢?
21
又是半年過去。
伯娘找上門來。
她如今佝僂著背脊,臉色蒼白,囁囁地說話。
「你如今守著偌大的謝府未免孤單寂寞了些,不如去永安侯府幫你姐姐。」
我疑惑:「姐姐不是過得挺好的嗎?當初可是伯娘自己非要讓她嫁的。」
「這不是一直沒懷上孩子嗎?你肯定能行。等你有了孩子,過到你姐姐膝下,那可就是侯府的嫡長子!」
好響的算盤。
我嗤笑了聲:「我此生只愛謝子辭一人,伯娘回去吧。」
「你別不識好歹!讓你過去當妾是看得起你!」
她怒目而視,氣得臉都變形了。
「來人,送客!」
我起身整理衣服。
立即有人押著她扔出去。
我靠著當初本就豐厚的嫁妝和財產,如今坐擁無數財富。
京城的風向如今可都是我說了算。
22
當晚。
謝家家丁抓了個人。
我瞧著被壓在地上的顧長風,皺了皺眉。
他不甘心地盯著我。
「不是這樣的,沈夕,我娶的人明明是你,明明是你!你為什麼不肯嫁給我?」
我一個眼神,他們放開他。
顧長風得了自由立即朝著我撲過來。
被人一腳踹開。
他蜷縮在地上疼得打滾。
「如今謝子辭已經不在,我娶你,我不嫌棄你還不行嗎?
「求你了,回來好不好?
「沈馨都是裝的,她不愛我。
夕兒,我愛你,你知不知道前世你去世后,那些女人都不如你!
「子言,你難道不想念我們的孩子嗎?你難道不想他們回來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