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您算錯了我娘給我留的嫁妝,我上門討要不是為難您,只為了慰藉我娘在天之靈。
「伯娘,我什麼都不要了,院子給了堂姐,顧世子的婚姻給了堂姐,好看的衣裙也不與堂姐爭搶,您就放過我吧。」
我哭得比她還要慘烈,顫顫巍巍拿出個發釵,雙手舉起。
「伯娘當年送我的發釵,夕兒一直留著,您唯一給夕兒的禮物,如果您想要回去,我給您就是。」
那是支坑坑洼洼全是歲月痕跡的銀釵,值不了多少錢。
此時被我奉若珍寶一樣捧出來。
「天吶!竟還有此等不要臉之人,侄女的嫁妝都能吞,我可不信是算錯了。」
「這銀釵不說是高門貴婦,就是我這尋常百姓也有好幾支,我方才可真是看錯了她。」
伯娘方才招了多少人為她說話,此時就有多難堪。
換親之事近在眼前,人人皆知。
她賭我如前世一樣嘴笨知體面,絕做不來此等丟人現眼之事,我卻偏不讓她如愿。
15
「到底是小門小戶,內宅之事竟鬧到大街上,也不知父母是如何教養你的。」
婆母將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。
我行了個禮:「婆母忘了,我父母雙亡,皇后娘娘曾說,日后我也算她半個女兒,教養的問題,您或許可以問問皇后身邊的嬤嬤。」
婆母臉色猛地變了,轉瞬又沉下氣來。
「茵茵說你私吞中饋銀兩,可有此事?」
一旁的表妹林茵茵拿了賬本,指著一處開支。
我瞇起眼睛看了眼,看來她沒找婆母對賬啊。
「母親喚夕兒上堂,說她中飽私囊,可有證據?」
謝子辭長身玉立,站在門口。
林茵茵忙到他身邊。
「表哥你看,沈氏執掌中饋是假,假公濟私是真,百兩銀子就能買到的鹿茸,她竟花費近千兩銀子,這錢都去了哪里?
「我就說她別有用心,分明是覬覦將軍府的家財!表哥,你可別生氣,咱們將她攆出去就是。」
林茵茵手指著我,一臉憤懣。
「你是如何拿到賬本的?」
「什麼?」
林茵茵沒反應過來。
謝子辭臉色沉了沉。
「將軍府何時是你林家說了算?中饋既已經給了夕兒,你如何拿到賬本的?」
「我……」
林茵茵雙目通紅,求救似的去看婆母。
婆母林氏咳嗽了兩聲:「我讓人給她的,怎麼?我連過問都不行了嗎?」
「母親確實不應該過問,兒子相信夕兒的能力,既然這麼做,定是有她的道理。」
「你……」林氏氣得雙手發抖。
等他們吵完一輪,我方才開口:「這項開支確實不合理。」
林茵茵和婆母立即一臉得意:「既然知道錯了,中饋也就別執掌了,給茵茵繼續打理吧。」
我笑了。
「母親忘了嗎?這是您要求的買家,如果我沒記錯,這應該是林家的鋪子吧?」
「……」
看著那兩人五彩繽紛的臉色,我理了理衣擺,走上前挽著謝子辭手臂。
謝子辭身形一僵。
「我清清白白,支出都有賬本記錄在冊,若是不信,查一查便知,倒是這筆買賣,日后還是不要繼續下去了,對吧,夫君?」
他側頭看著我,喉結動了動。
「嗯,都聽夫人的。」
「可是,貴有貴的道理,他家的確實好。」
婆母這會兒想起來了,慌忙說了句。
謝子辭皺眉:「既然都是給我買的鹿茸,為何我從未見過?夫人去庫房查一查吧。」
「還是算了,日后別買了就是。
」
為了避免牽扯出更大的窟窿,婆母咬牙說了句。
怕是林茵茵自己都沒想到,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,竟是婆母故意給林家放水的。
我趁著這次機會,好好整頓了府上的作風。
謝子辭明里暗里助我,好幾次發病都是在關鍵時刻,如果不是知道他會死,我甚至懷疑他是裝病。
16
一晃三個月過去,堂姐沈馨的肚子沒有動靜。
倒是沈家的伯娘病來如山倒,我于情于理都要回去看看。
再次見到沈馨的時候,她臉色蠟黃,嘴唇烏黑,眼神無光。
身上的綾羅綢緞襯得人更加枯黃。
「娘,你不是說顧長風寵妻如命嗎?他分明只聽侯府夫人的話,我日日在侯府如履薄冰……」
我站在門口,一時進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
伯娘暗沉的聲音傳來。
「我都說了,顧長風喜歡賢淑聽話的,你處處依著他就是,娘還能害了你不成?」
「聽話?你知道他要我做什麼嗎?他的衣裳讓我親手縫制才肯穿,晚上還要給他洗腳,清晨天還未亮我就要到婆母門前候著,這哪里是要我聽話,分明是要我的命!
「娘,我扛不住了。
「顧長風還總說我不如沈夕那個賤人!」
伯娘不信。
「怎麼可能?侯府高門大戶,侯府夫人更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風范,世上多少女子擠破頭想進侯府大門,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?」
沒有人會相信,除了我。
因為我前世就是這麼過來的。
「伯娘,堂姐……」
我出聲后,她們同時看過來。
沈馨眼底閃過一抹怨毒。
我并未放在心上,周到行禮,又說了些要伯娘保重身體的話。
「聽聞側夫人懷上的是個男孩?沈家確實子嗣單薄了些,男孩好啊。」
「咳!咳咳……」
伯娘猛地咳嗽起來,手指著我恨不得上前將我撕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