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沈家早已經成了伯父一家,我在這里只是外人。
「今日過來,是想拿走母親留下的嫁妝。」
嫁給謝子辭時間倉促,我沒來得及細數,這兩天清點時發現嫁妝少了十幾抬。
「怎麼可能?莫不是你記錯了吧。」
伯娘陳氏目光閃了閃。
「她的嫁妝單子是我給的,怎麼有記錯一說?」
祖母沉了臉,看向伯父:
「你們爺倆如今在朝中也如日中天,但別忘了,這樣的日子是怎麼換來的。
「夕兒嫁作人婦,我的心愿也了了,得了太后懿旨要去寺廟修行,臨走時還要去看看她老人家。」
話才落下,伯父一個巴掌就打在伯娘臉上。
「現在就去給我找出來,少一樣東西都不行!」
伯娘一句話不敢說,噙著淚跑出去找我的東西。
我冷眼瞧著,又感激地看了眼祖母。
這些年,她已經盡力護著我了。
只是如今的沈家,就是她也護不住。
12
飯是沒法子再吃了。
伯父和堂兄都找了借口離開。
堂姐淚眼汪汪滿是怨恨地瞪著我,顧長風眸光復雜仿佛不認識我了一樣。
我泰然自若,送祖母回了她那里,又回了自己之前住的地方。
我原不是住這里的。
我爹娘只我一個女兒,住的自然是府上最好的院落。
后來院子被堂姐沈馨奪了去。
我要嫁的人本該就是謝子辭。
但還未議親,家中就出了事。
一個孤女哪里配得上將軍府。
伯娘便從中斡旋,將我改換成堂姐。
后來祖母看不下去,向宮中求了個恩典,將我許給了顧長風。
這次我與伯娘重生,反倒讓一切回歸原位。
命運弄人。
「馨兒也挺好的,雖與你還有些差距,但她深愛我。可我還是放不下你,等謝子辭死了,我會將你娶回去當平妻。」
背后的聲音冷不丁地傳來。
顧長風頂著張清風朗月的臉,說的話卻讓人后背發涼。
「你也重生了對不對?你知道的,他再過半年就會死。」
「那又如何?我樂意給他守寡!」
我準備離開,卻被顧長風抓著手腕。
「姐夫這是做什麼?」
肅冷的話凝結成冰錐子刺過來,讓顧長風下意識松手。
謝子辭白著臉走到近前,將我護住。
「她的話你聽不懂嗎?」
他擰著眉,分明自己就是快要碎掉的人,說的話偏偏讓人膽寒。
顧長風張了張唇,冷哼了聲才走。
「樂意給我守寡?」
謝子辭盯著我的臉,隱著笑。
我臉上發燙:「嫁雞隨雞嫁狗隨狗,不管未來如何,你都是我夫君。」
13
從沈家將我娘剩下的東西都帶走,讓伯娘好一頓心痛。
我將我的嫁妝,謝子辭給的聘禮,加上謝家的中饋,全部算了算。
財產豐厚,好幾本賬本都不夠寫。
前世,堂姐被休回家后不久,伯父的外室生下個兒子,伯娘大受打擊,又加上堂兄官場受挫,堂姐與下人茍合,從此一病不起。
這一世,她給堂姐找了好姻緣,又叮囑堂兄避開賑災之事,便開始對付伯父的外室。
自從知道她也是重生的,我便讓人關注她的一舉一動。
伯娘的人前腳找到人,我后腳就去見了那外室。
「沈家主母已經發現了你,你肚子里的孩子……」
她一臉惶恐,直直跪在地上:「求夫人指條明路。」
「將事情鬧大,你或許還有些活路。
」
外室怔了怔,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腹部,眼底都是堅定。
過了幾日,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一件事。
一個渾身是血的婦人竟當街攔下公主的馬車。
「求公主救命啊!民婦有冤,請公主做主!」
素來心善的公主不會不理。
等把人救下,公主派人打聽,那婦人是京中有名的繡娘,繡得一手好蘇繡。
結果被一位官老爺看上,許了妾室之位,讓其懷了孩子。
但那老爺的夫人善妒,說什麼不許那繡娘進門,任其母子流落在外,自生自滅。
很快,一頂轎子將她抬入沈家,當了側夫人。
經過這麼一鬧,伯娘只能捧著這祖宗,不敢讓她磕著碰著,更不敢讓孩子有半點閃失。
她想悄無聲息把人處理掉的愿望落空了。
伯父知道這件事后發了好大一通脾氣,外室被主母逼成這樣,讓他在朝堂也面上無光。
甚至連堂兄都受到牽連,原本說好的幾家婚事遲遲沒有進展。
他們都說,沈家后宅不太平,主母心眼小,不容人。
這時候,他們又想起我來。
14
沈家差人來請,被我拒之門外。
伯娘在大街上親自堵了我的路,一雙眼睛紅彤彤,滿是委屈。
「夕兒,你是不認伯娘了嗎?
「這些年,伯娘可是虧待了你?為何要這樣對我?
「如今嫁了人,連娘家人都不要了嗎?為何多次請你回家都難呢?」
她痛哭流涕,直不起腰來。
「沈夫人好可憐,聽聞對沈家二小姐視如己出,怎的出嫁了就翻臉不認人了?」
「別說了,世上薄情的人還少嗎?虧得他父母圣德的名號。」
「這樣的人要說對外室不容,我是不信的,是不是有什麼誤會?」
「……」
眾人將我圍起來,指指點點。
我癟了癟嘴,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。
「伯娘能給我一口飯吃將我養到大,夕兒實在感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