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聳聳肩。
腦子不好真是一種絕癥,重生了也治不好。
收拾了一下屋子,我走出院門,剛到僻靜處就被人拉住。
我嚇了一跳,猛地回頭,卻發現是衛祿。
衛祿最近好吃好喝,胖了一圈,臉上笑起時堆起橫肉。
我看見他就煩,冷冷道:「姐夫來干什麼?」
衛祿笑道:「是我特意把你姐姐引走的,你還不感謝我?」
說真的,衛祿對我態度差,我反而比較安心。
如今他無事獻殷勤,我立刻警覺起來:「你什麼意思?」
衛祿走過來,伸手要撫摸我的肩膀:「云舒,你知道嗎,我做了個夢。
「夢里你苦苦哀求我,說喜歡我,哪怕做杜娉婷的替身也不介意……」
我腦袋轟地一響。
這是我上輩子為了保命的說辭。
也是我最大的恥辱。
但這并不是重點,重點在于,衛祿竟然會做夢夢到前世的事!
要知道,救駕的細節,杜娉婷不知道,但衛祿都是知道的。
如果他全都想起來了,要跟我搶,那我的處境就會非常麻煩。
于是我克制下心頭的厭惡,故作哀怨地說:「你只夢到了這一點嗎?」
衛祿問:「怎麼,難道你知道更多?」
我猶豫道:「我也會做相同的夢,夢里的后來,我還成了你的妻子,一起搬去了城南的十字鋪……」
衛祿皺眉,神色有點茫然。
他喃喃:「十字鋪,那個全是販夫走卒的破敗巷子?」
隨即,衛祿的神色變得慶幸。
我知道他在慶幸什麼,他在慶幸這一世能被杜大小姐愛上,不用去十字鋪那種地方受苦。
但衛祿不知道,我也很慶幸。
衛祿的夢看來是一點點進行的,他現在還只夢到了要殺我的那一夜。
只要他記起來的時間夠晚,先機就還是在我這一邊。
甚至,我可以先利用衛祿。
6
經過兩世,我已經看出,衛祿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。
爛人的特點是,沒得到過的,總是最好的。
上一世,他是卑賤的馬奴,杜娉婷是天上的月亮,是心口的朱砂痣。
而這一世,杜娉婷突然變成了死追Ťū́⁶爛打、對他唯命是從的舔狗,他起初覺得受寵若驚,但很快,心里就不拿杜娉婷當回事了。
相反,對他冷淡的我,開始引起他的興趣。
在意識到這一點后,我故意淡淡對衛祿道:「上一世的事情已經過去,這一世我要嫁給柳小公子了,你我注定無緣。」
說完,我眼中劃過一絲哀傷,隨即轉頭就走。
衛祿抓住我。
「云舒,我現在已經有了官職。
「為官之人,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。」
雖然我已經知道衛祿是個爛人,但此刻還是被這爛的程度再次震驚了。
衛祿現在的確有了個官職。
那是因為杜娉婷下嫁馬夫的話到底太過荒唐,于是動用無數銀子,又拜托父親四處打點人脈,最后為衛祿捐了個官。
杜娉婷的想法是,這樣一來可以讓現在的日子勉強體面,二來也方便衛祿之后更好地立下救駕的大功。
可事實是,一個人如果受了你太多的好處,他起初會感激你,到后來只會覺得是自己非凡。
就像此刻的衛祿,他飄了。
剛靠著杜娉婷當了個官,就開始覬覦同僚們三妻四妾的生活。
虧我還以為他對杜娉婷有感情。
心念電轉,我哀切一笑,垂眸道:
「就算我愿意,可姐姐她怎麼能容得下我呢?」
說完,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,不管衛祿在身后如何呼喚我,轉頭匆匆離去。
很快,就到了父母為我定親的日子。
高堂之上,父親和大夫人坐在案幾的兩側,杜娉婷也陪在一旁。
那架勢就好像兩位判官和一位狗頭軍師,而我是即將被發配的犯人。
父親率先開口。
「云舒,你年紀也不小了,正好柳小公子因著先前的救命之恩,對你有意,柳家又是煊赫的大家族,嫁進去是你的榮幸。」
大夫人素來不喜歡我,緊跟著道:「但你娘畢竟是罪臣,你身份低微,做柳家的正頭娘子肯定是不合適,能做個妾室,便也該感激涕零了。」
我淡淡道:「杜家之女為妾,大夫人不覺得傷面子?」
大夫人見我抗辯,臉色一冷,也顧不得體面了,直接道:「你又不是我所出,我們杜家對外也沒認過你這個女兒,就算出去說你是我家的婢女,隨意贈給柳公子,你又能如何?」
「這麼說,大夫人是鐵了心讓我做妾了?」
「有何不可!」
……
就在這時,門突然被推開。
身著官吏服制的衛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。
「既然如此,為何不讓云舒姑娘給我為妾?」
大夫人驚呆了。
我爹也驚呆了。
杜娉婷身子猛地打晃,差點沒暈過去。
她指著衛祿,半天說不出話:「你……」
衛祿朗聲道:「娘子,你看,我身為七品帶刀侍衛,同僚們大多三妻四妾,子嗣成群。
「而我屋里連個暖床丫鬟都沒有,實在是寒酸,同僚們問起時大多會嘲笑,而且猜測你悍妒,這豈不是讓我沒臉的同時,也傷了你的面子?
「既然勢必納妾,那姐妹二人,齊心協力,豈不比從外面買個陌生女子回來要好?」
杜娉婷臉色發白,氣都快喘不上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