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叫他提前知道外面的女人沒一個好的,安安分分過日子才是真的。
我嬌嬌軟軟的喚了他一聲:「軍爺,可有婚配?」
「沒有。」
「那——」
我捧起他的臉,在他眉心落下一吻,「奴家給做你娘子好不好?」
「奴家雖不清白。」
「但奴家會的,」我低眸哂笑,「她們可不會。」
「……真的嗎?」
陳平眼睛睜的大大的,一臉認真。
「真的呢!」
我毫不猶豫地回應著他。
畢竟,歡場里的情話,再動人。
待天色一亮,褲子一提,銀子一結。
又有誰會當真呢?
沒有人會為一個娼妓動心的。
話落,他不再掙扎,任我擺布。
「等一下!」
「又怎麼了?!」我一個褲腰帶解了半天,有些不耐。
「你……」
陳平咬了咬牙,似是下定了決心,鄭重道: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「我叫常念。」
我勾唇一笑,沖他拋了個媚眼,「還望軍爺時常想念的意思。」
說罷,我繼續解著他的褲腰帶。
「不是,不是這個!」陳平急忙捂住自己的褲腰帶。
「我問你的真名!」
「我的……」
雙目重重地眨了下,我的眼中生了絲茫然,遲緩道:「真名?」
我的真名?
我口中復述著,心中默念著。
眼前的一切如漲潮的洪水,急而猛地將我往記憶深處沖蕩著。
我重新回到了那間農舍。
谷稻成熟的香氣在我鼻尖縈繞著。
娘就站在墻根,頭上扎著塊藏藍碎布。
她拍著手,掬著笑,呼喚著搖搖晃晃的我。
娘說:「阿念,娘的好阿念,快來娘這!」
這時,爹就會把我撈起,架在他的肩頭。
他說:「阿念,坐穩嘍!咱們去找娘啦!」
一家人,就這麼笑鬧成一團。
他們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是個女孩。
甚至于,我的名字都是爹趕著牛車去百里外的法華寺求來的。
方丈笑著的臉在掀開我襁褓,看清我面容的那刻愣住。
旋即,他無波無瀾的眼中滿是憐憫。
「此女……」
方丈眸子一沉,思索片刻道:「就叫她常念吧。」
爹娘連問有何出處寓意。
方丈阿彌陀佛一聲,解釋道:「心無厭足,唯得多求,增長罪惡。」
「菩薩不爾,常念知足。安貧守道,唯慧是業。」
「愿她此后安貧知足,才好福氣延綿,喜樂一生。」
10
片刻失神后,我喉間不禁劃過絲苦笑。
垂眸,我掩下滿目黯淡。
待再抬首,我顰笑間已皆是動人的風情。
「怎的,軍爺不信?」
我微涼的指尖在陳平厚實的胸肌上打轉,引起陣陣戰栗。
「我……!」
陳平喘息著,哆嗦著唇半天說不出句完整的話。
「我只是……」他臉紅的都要滴出血來,「只是……」
「只是想知道我叫什麼對吧。」
我掩唇一笑。
旋即,我扣住他的雙手,傾身而上。
「我的真名也叫……」
綿長的吻輾轉著,將我那本就細弱蚊聲的答案碾碎在唇齒間。
「常念。」
只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,與本意背道而馳的常念。
可這不是我的錯。
在這災禍橫行的亂世中想要活的稱心如意太難。
更何況,我只是個聽天由命的平頭百姓。
想要活——
妥協、屈服才是常態。
我醒來時,身側褥子已經冷了。
我習以為常。
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,我起身準備梳洗。
忽的,陳平喚了我一聲。
「常念姑娘。」
這倒把我嚇了一跳。
打眼望去,陳平正板板正正的坐在對面。
他的臉紅撲撲的,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害羞的不敢看人。
「軍爺還有事?」
「我們……」
陳平緊張的攥了攥拳,「我們還能再見嗎?!」
室內驟然寂靜。
望著陳平那一臉的純情,我努力將唇抿緊,好叫自己不笑出聲來。
少頃,我捋了捋鬢邊的碎發,深吸了口氣。
旋即翻身下床,扭著細腰走至他面前。
「軍爺就這麼喜歡我啊?」
我低身附在他耳側,余光瞥著他那不知道往哪轉好的雙眸。
「巧了,我也很喜歡軍爺。」
「想與軍爺時時相見呢。」
我朱唇微動,曖昧的話語染紅了他的耳根。
「既如此——」
我挑起他的下巴,語氣蠱人。
「包我吧。」
我輕拍了拍他的滾燙的臉頰,轉身笑盈盈的向門口走去。
「對了。」
我腳步一頓,戲謔一笑:「我很貴的。」
「就你身上這一袋子錢,可是不夠的。」
說罷,我含情脈脈的凝了他一眼,不再停留,向外走去。
身后,是陳平如夢初醒般的大喊:
「常念姑娘你等著我!」
「我一定……一定送錢過來!」
我啞然失笑。
這人,還真是個人傻錢多的狗大戶啊!
到了傍晚時分,我正扮好紅裝出來接客。
就見紅硝急哄哄的沖過來,激動道:「常念,你這回可有福了!真叫你遇上個人傻錢多的!」
「就昨天傻不愣登坐著的那個,剛剛送了一大袋銀錢過來,說是要包下你。」
「你是沒瞅見啊!老鴇那眼睛都直了!」
「真是的!」紅硝砸吧著嘴感慨,「怎麼就沒叫我遇上啊!」
我揶揄笑著,「你不是嫌麻煩不要嗎?」
紅硝滿臉怨念。
「那不也比伺候老梆子強!費勁巴拉上一晚,才給那麼一點點錢!」
我笑著,目光落在她身后花梯上。
陳平正站在那。
見我瞧他,陳平憨憨一笑,有些不自在的撓撓頭。
「行了。」
我拍了拍紅硝的肩,保證道:「下次都給你。
」
說著,我腳步雀躍,飛撲到陳平懷里。
我笑的見牙不見眼,夸他:「軍爺大氣,軍爺威武!」
「我今兒,」我踮腳仰頭,同他咬耳朵,「一定好好伺候軍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