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一路上遇到的截殺,還有沈宴安的勸阻。
我的眼神冷下幾分:「你該不會與人勾結,想害死陸臨淵吧?」
他眼底平添幾分落寞:「我雖嫉妒兄長,卻從未想過……」
沈宴安臉色陡然一變,朝我撲來。
「快閃開!」
他推開我。
長劍刺破他的肩頭,沈宴安吃痛。
黑衣刺客瞪大了眼,想抽劍。
我盯準時機,一腳橫掃刺客下盤。
這是陸臨淵昔年覺著我體弱,要我學一些防身術。
刺客棄劍相躲。
沈宴安捂住肩頭的傷,臉色慘白如紙,冷汗涔涔,卻氣勢不減,眼睛布滿寒意:「我乃將軍府之子,安南侯府世子。你若殺我,身后指使你之人,能夠承受將軍府與安南侯府的怒火嗎?」
刺客不愿節外生枝,冷聲道:「若是世子爺愿意將身后的女人交出來,我當然不會殺您。」
三人對峙,氣氛異常冷凝。
只聞風雪簌簌聲。
我與沈宴安兩人手無縛雞之力,況且他身受重傷。
我背著手,悄悄摸上寬袖里暗藏的袖箭。
努力讓身體放松,表情看起來不那麼僵硬,緩緩朝刺客走去。
「既如此,還請壯士莫要傷了沈世子。」
沈宴安一把拉住我的手,啞聲道:「別去。三年前我沒能護住你,如今我定會護你到底。」
刺客不耐煩,自腰間抽出一把軟劍,問:「世子爺,您想好了嗎?」
沈宴安張了張嘴,撲通倒在地上。
我喝住刺客:「等一下!」
他砍向我們的動作一頓,眉宇之間閃過疑惑。
迎接他的是三支齊發的袖箭。
他身手敏捷,躲過了兩支,卻有一支刺入腹中。
刺客拼著劇痛朝我砍來。
我害怕地尖聲叫喚著救命,表情相當無助。
血濺當場。
不是我的血,是刺客的。
陸臨淵送過我一根白玉釵子,釵子很鋒利。
是殺人的利器。
我抽出釵子,刺客脖頸涌出一股血,噴在我臉上,連眼睫都沾上星星點點。
他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。
死不瞑目。
當初陸臨淵做了袖箭送我,妙手春覺得不夠我用來防身,在箭尖上加了見血封喉的劇毒。
若非如此,這刺客砍向我的身形不至于這般遲鈍,讓我有機會反殺。
雪花飄落在沈宴安臉上。
他嘴唇烏青,痛得渾身都在發抖。
我微微喘息,蹲下身子靜靜看著沈宴安。
他想握住我的手,卻被我躲開了。
沈宴安輕聲道:「我不是為了救你……我是想救兄長……
「你不需要愧疚……」
雪花飄落在他肩頭,血跡有干涸凝固的跡象。
我捧了一把雪,揉成雪球,放在他的傷口周圍。
「嗯,我不愧疚。
「凱旋之時,糧草一案即便你不說,也會水落石出。
頓了頓,我道:「我要去救陸臨淵了。」
他問:「你是真心喜歡兄長嗎?」
我笑了笑,答道:「當然,不離不棄的那種喜歡。」
沈宴安望著遲音遠去的身影,涼涼一笑。
若是,當初對她好些,再好些,這份不離不棄的喜歡,是否會屬于自己?
可惜,沒有若是。
從今往后,她只會是他的嫂嫂。
沈宴安的笑聲在風雪中逐漸凄厲,他猛地咳出一口烏黑的血,兩眼一黑昏了過去。
遠處,一位背著藥箱的綠袍青年騎著驢,晃晃悠悠地駛來。
懶洋洋地翻身下驢,探了探他的脈,「哎喲」一聲。
「好陰險的毒啊。治,還是不治?
「不治,他就等死吧。治,他就只能做個傻子了。
」
他撓了撓頭:「還是摘葉子決定吧。
「要是去晚了,把我們的陸將軍玩死了,遲掌柜可要殺了我。」
18
押送糧草的車馬就在風城門前。
糧商老板見我,喜出望外。
「糧草需求如此之多,還是由遲掌柜親自跑一趟,得到確認才好出發。」
我點點頭,在陸夫人的兵馬護送之下,加急押送糧草趕往疆城,一路暢通無阻。
得到充足的糧草補給,疆城士氣大振。
在副將的指揮下,北戎軍隊節節敗退。
我見到陸臨淵時,他躺在病榻上,心口處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。
醫官說,陸臨淵中下的毒箭是軍中叛徒所射。
離心口只差一寸,半只腳邁入鬼門關。
雖然請來軍中最好的醫官為他拔箭處理傷口,卻不料箭上有毒。
此毒來自北戎,極其詭異,醫官們束手無策。
陸臨淵陷入昏迷,性命危在旦夕。
我握住陸臨淵手,用熱毛巾為他擦了擦額角,俯身在他耳側輕聲道:「你的副將很厲害,北戎敗逃,此戰大捷呢。」
此刻,他的臉龐尤為蒼白,襯得唇色更加烏紫。
我真想他睜開眼,笑吟吟地看著我,告訴我他是裝病逗我玩的。
我握著他的手,聲音喑啞:「我來帶你回家啦,你答應過我,暮春之時要娶我的。」
可陸臨淵依舊昏迷著。
聽聞他中毒昏迷的心痛,連日奔波的疲倦與驚險,強忍的淚終于落下。
「等一下!先別哭!」
有人朗聲喝道。
來人一襲綠如青山的袍子,唇角掛著賤賤的笑意。
妙手春湊到我眼前:「喲喲喲,真哭啦?
「我就來晚了一會兒……」
我別過臉,擦了擦眼角的淚水,面無表情道:「滾!」
他道:「得令!」
屁顛屁顛地往外滾。
我忍無可忍:「給我滾回來!」
妙手春聳肩:「女人就是麻煩,想燕國公風流瀟灑一世,萬花叢中過,片葉不沾身,卻偏偏栽在你這鐵樹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