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鬼。
我又不是黃花閨女,那怎麼驗得出呢?
程溫霆,捉賊拿贓,得有證據。
50
程溫霆將我囚禁在了院子里。
而我的院外守衛重重,晝夜值守,連只蒼蠅都很難出入。
我們倆開始斗智斗勇。
他想盡一切辦法,要將我腹中的孩子打掉。
我則用盡了一切辦法,不吃他送來的東西。
我身邊的下人皆被他換掉了,連乳娘都被調到了院外。
為了確保無虞,我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婦人,變成了會自己下廚煮飯的孕婦。
除卻我親手做出來的食物,別的我一口都不會沾。
尤其是渴了的時候,我要親眼看著水從井里打上來,在廚房燒開,但凡中途離了我的眼,我便不會去喝。
是以短短半個月的時間,我已經消瘦得厲害,面色蒼白。
我那一直道我生不出孩子的婆母,來看我時,難得地面露幾分關懷。
她以為我腹中是程溫霆的種,還以為程溫霆命守衛層層把守,是因為放心不下,想要保護我和孩子。
婆母感慨道:「你如今也算是得償所愿了,自納了江氏為妾,溫霆還未曾到她房中去過,他如今對你上心,你又身懷有孕,江氏不會礙你們的眼,你大可放寬了心。
「婦人懷孕是辛苦些,前期胃口不佳也是正常,可我瞧你實在瘦得厲害,特意讓人燉了這燕窩,你好歹吃幾口。」
那日,婆母送來的燕窩,我只道吃不下,始終未曾動過。
到了晚上,程溫霆終于沒了耐心,他親自過來,將一碗墮胎藥放置于桌。
「你自己喝,還是我喂你喝?」
他一向是個看起來脾氣很好的人,說出的話也總是溫吞和煦,但我知道他究竟有多狠。
所以我有些怕了,后退幾步,目光警惕。
「大人,您是有威望的人,圣上贊您高風亮節,乃文人之首,您不要亂來。」
然而我的話,只使得他眉頭皺起,面色沉了下來。
程溫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,將我拉到懷里,掰開了嘴巴。
他的力氣那麼大,端起桌上那碗湯藥的時候,面不改色。
「來,我喂你喝。」
我徹底慌了神,死死握住他的手,拼命反抗、搖頭。
饒是如此,湯藥被打翻前,我仍是被灌進去了幾口。
我癱坐在地,又立刻爬了起來,踉蹌地去扶門,使勁摳自己喉嚨。
我從未如此狼狽過,眼淚鼻涕皆流了出來,糊了一臉。
我差點連膽汁都嘔了出來。
可是回頭望去,程溫霆正端坐在屋內,饒有興致地呷著一口茶,徐徐吹涼。
我想起了與他成親那晚,初見。
翩翩我公子,機巧忽若神……這樣的人,怎就成了我的敵人呢?
我根本斗不過他。
我想,他應該是吃軟不吃硬的。
所以我顫抖著身子,朝他走去,跪在了他的腳下。
「夫君,你可憐可憐我,不要這樣對我,你知道我如今的歲數,我今后很難會再有孩子,您不要傷害他,給我一次機會,好不好?」
我泣不成聲,仰頭看著他。
程溫霆眉眼之中,絲毫看不到半分動容,可他還是伸出手來,用曲起的食指緩緩劃過我的臉。
「鳶娘,你正值花信之年,還年輕,孩子今后還會有的。」
孩子今后還會有的。
程溫霆這句話,終于讓我窺見了生機。
我一把抓住他的手,含著眼淚道:「夫君,你還愿意給我機會,對嗎?
「我知錯了,真的知錯了,我很后悔,自我與你成親,便一直得不到你的歡心,我看著魏氏與你情深,生兒育女,不知有多羨慕她。
「我知道你喜歡魏氏,我根本比不過她,魏氏下毒使我險些喪命,又害死了春蘭,即便這樣您和母親也要護著她,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呢?」
「鳶娘,我給過你機會,是你沒要。」
「我要!夫君,現在我想要了,您還愿意給嗎?」
泣不成聲的我,眼淚自面上掉落。
我一直一直地望著程溫霆,確保自己的眼神足夠柔弱和可憐。
我近來憔悴得厲害,像是大病了一場。
可是病美人有病美人的嬌美,正是哭得梨花帶雨,楚楚可憐的最好時機。
「夫君,我再也不敢了,今后我什麼都聽你的,你只需要原諒我這一次,我會乖乖聽話的。」
「你若聽話,便先把藥喝了。」
「夫君知道我身子不好,那藥傷身,我怕喝了再不能生養,你不喜歡這個孩子,生下來送走便是,我保證今后不會見他,夫君說過我還會有孩子的,那我們就和和美美,夫妻恩愛著過日子,我們再生一個孩子,好不好?」
51
那晚,程溫霆留在了我的房間。
此后,他也未曾再離開過。
我們仿佛真的成了一對恩愛夫妻,在和和美美著過日子。
除卻他在某些時刻的縱浪,絲毫不會在意我有孕的身體。
而我為了保護孩子,會百般示弱,費盡心機地討好他。
十月秋高氣爽,太仆設宴,我們倆一起露了面。
我如今小腹微隆,京中誰人不知,程大人寵妻。
無論我走到哪里,身邊永遠有丫鬟下人們跟著。
他對我十分愛護,就連太仆家的貓,不小心跳到了我的腳下,他都能第一時間察覺,不動聲色地將我護在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