牢里的小乞丐,也已經被放了出來。
福王府和丞相府,依舊沒能查出始作俑者。
因為他們暫時自顧不暇。
榮嘉縣主最好面子,發生了此事,沒臉回謝家,三天兩頭地想要上吊。
而丞相府的老太君,年齡大了,本就身體不好,被丑事氣得一病不起,沒幾日一命嗚呼。
她這一死,丞相大人需要守孝三年,皇帝想也不想地便準他辭官,回了老家去。
新上任的丞相大人,提拔了自己的心腹為長史官,將我父親降為了少史。
品級低了一級,不再被重用,父親很是失意。
他的仕途不會再順了,因為新的長史官看他很不順眼,諸多打擊。
而我的兄長,為了攀附福王府,綠王八當得。
他親自去福王府,接回了榮嘉縣主。
據聞縣主見到了他,號啕大哭。
她一改從前的囂張,變得不愛出門了,整日待在謝家。
至于往后,她和我兄長究竟關系如何,我便不知曉了。
43
查處斗姆宮一事,鬧得沸沸揚揚。
那段時日,賀南隅沒再出現。
我猜他躲了起來。
因為他未曾想到,我會算計他,擺他一道兒。
當然,也有可能是福王夫婦知道了是他約榮嘉縣主去了斗姆宮,私底下想辦法對付了他。
沒過多久,我便驗證了這件事。
那日天色已晚,賀南隅膽子很大,竟溜進了我的房間。
他一看到我,便往床上撲,脫光了我的衣服。
他聲音惡狠狠的,將我壓在身下,卻并未弄疼了我。
「你想害死我?」
「我沒有。」
「你要算計丞相大人,為何不提前跟我說?」
「跟你說了,你還會幫我嗎?」
我笑意盈盈,勾上了他的脖子。
賀南隅卻突然動作粗重,將怒火全都發泄在了歡好之上。
我招架不住,一邊兒求饒,一邊兒斷斷續續地解釋:「我,我沒想你死,你現在依舊可以去找榮嘉縣主解釋,先前那套說辭,仍是有用的。」
「閉嘴!」
「賀南隅,你去找她解釋,只要榮嘉縣主信你,福王夫婦便不會再找你麻煩……」
「你還說!」
賀南隅起初一臉怒火,但見我因為他的粗重動作而掉了眼淚,很快又聲音軟了下來,動作也逐漸放慢。
「老子跟她解釋什麼,大不了躲一陣子!」
「嗯,你在京中也待了許久,大不了回邊關,福王夫婦又能奈你何?」
「謝淑然,你還敢說!」
「不說了不說了,你好了沒,別弄太大動靜。」
44
那晚,一場情事作罷,賀南隅抱著我,問我為何要這麼做?
我說,理由太多,你想聽哪一個?
「全部。」
「好,其一,為我嫂子及那些死去的女子報仇,其二,為斗姆宮的女師傅們討個公道,其三,撕開丞相大人道貌岸然的口子,其四,讓謝家從此止步官場,使我父親再無出頭之日。」
前三個理由,他還可以理解,第四個,他不理解。
「你為何要整垮自己的娘家?」
「因為我恨他們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沒有為什麼,恨就是恨。」
「鳶娘,你好狠的心。」
「嗯,我也是今日方知,原來我生了一副狠毒心腸。」
「你就不怕東窗事發?」
「怕,但我想賭一把,賭輸了我也認,大不了一死。」
「死?我可舍不得讓你死,你若賭輸了,不還有我麼,我帶你走就是,咱們遠走高飛。」
「賀南隅,你方才還說我狠心,現在又說賭輸了帶我走,還真是善變。」
「你不信我?」
「不信。」
「我都已經被你拉下水了,你竟還不信我對你是真心?」
賀南隅十分不滿,伸手掐了掐我的臉。
我一巴掌拍落他的手,仰頭看著他笑:「那我問你,你為何喜歡我?」
「因為你嬌俏,正經,還騷。」
「滾,我還狠毒呢。」
「我就喜歡你這毒婦。」
「你就不怕有朝一日,我會把你毒死?」
「不怕,死你手上,也不算我白活一場。」
「少來,油腔滑調。」
45
賀南隅之后,又陸陸續續來了兩次太常卿府。
這無疑是很危險的舉動。
我告誡他:「你不要再來了,如今只是福王夫婦對付你,若是惹到了程溫霆,他會真的要你性命,那人陰險得很。」
「老子若是怕他,一開始就不會動你。」
「賀南隅,你回邊關吧,別再出現了。」
「你想攆我走?利用完了我,卸磨殺驢?」
「我們這種關系,遲早要斷了的。」
我確實是想與賀南隅徹底了斷的。
原因自不用多說。
此時分開,已是我們倆最好的結局。
他禍事在身,回邊關可自保。
我繼續做我的程夫人,此后再不必為我們的關系擔驚受怕。
可是賀南隅顯然不這麼認為,他對我道:「鳶娘,我說喜歡你,要帶你走,你總是不信,不如此番你再來試試我的真心,跟我回邊關吧,我帶你隱居,我不做什麼將軍,你也不再是程夫人。」
我不明白。
賀南隅堂堂一個游騎將軍,怎麼會這麼天真?
我怎麼可能跟他走呢?根本不可能。
「士之耽兮,猶可說也,女之耽兮,不可說也,賀南隅,你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?」
「什麼士之耽兮女之耽兮,說到底你就是不信我。」
賀南隅眉頭蹙起,面上又有了幾分惱火:「鳶娘,你心里沒我,對我從始至終都是利用,從未喜歡過,對吧?」
「賀南隅,你都這把年紀了,情情愛愛的,難道還沒看透?」
「沒看透!老子又不曾喜歡過別人,只栽在過你手里,兩次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