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福王獨女,自幼同公主一起長大,身份尊貴,一向不太能瞧得上別人。
我不在意,站在老太君身邊,同所有人說話,皆是巧笑倩兮的溫柔模樣。
賢良如同刻在我骨子里的東西,我面上的笑總是最為得體。
傍晚之時,賞花宴終于結束。
各家各府的馬車和守衛,均開始返程。
我在送走了京平侯府的老太太,丞相府的老太君及太仆夫人等人,又笑著送了我的母親和長嫂離開。
母親離開之前,掀起馬車上的簾布,難得地對我道了句:「近日若無事,可來家中走走。」
我點了點頭,應了一聲。
山路上的馬車消失后,我嘴角的笑逐漸冷卻,恢復了面無表情。
喜兒問我,要不要回府。
我回頭看了看人已經不多的園圃,疲憊道:「此刻倒是難得的清靜,喜兒,我們去山上走走。」
32
我發誓,我沒想過會在眉山園圃偶遇賀南隅。
這完全是一場意外。
我在山上不小心崴了腳,每走一步,都痛得要命。
喜兒眼看著下山還有一段路程,遂扶我坐到一處涼亭,她先行離開去叫山下守衛抬轎攆過來。
我一人百無聊賴,趴在涼亭欄桿上,出神地眺望遠處。
突然便聽到身后傳來一男人的打趣聲——
「夫人這是怎麼了?專程在這兒等我不成?」
我詫異回頭,正看到出現在涼亭的賀南隅,一身玄色袍衫,青色绦帶束腰,腰身勁瘦,身姿高挺,格外地出挑。
不得不說,他容貌是真的端正,可是鋒銳而凌厲的眼中,只稍稍含笑,便顯得整個人放蕩不羈,頗具土匪及流氓的無賴行徑。
他的笑意自胸腔發出,聲音渾厚而悅耳:「莫不是想我了?」
這人兵痞子的名號,果真是名不虛傳的。
他與梁執除了長相相像,實則舉止輕浮,全無半分相似。
我微微蹙起眉頭,并不打算搭理他。
然而臉剛轉過去,腳踝突然一痛。
回頭望去,正看到賀南隅蹲在我面前,一只手握住了我崴傷的腳踝。
他的手掌粗糲,隔著布襪,可清楚地感覺到灼熱。
那一瞬間,我心口一窒,竟忘了腳踝傳來的痛感,只呆呆地看著他,神情愣怔。
眼前這張臉,使我腦中突然想起一幕似曾相識的畫面——
「阿鳶,以后這些話你不要再說,傳出去對你不利,會招惹麻煩。」
「我就在家說說而已,不會傳出去的。」
「那也不行,這話要是被長史大人知道,你免不了要吃苦頭的。」
「哎呀,知道了知道了,你把我的腳松開。」
……
自賀南隅出現,我總會不自覺地便想起梁執來。
所以我并不愿與他見面。
可賀南隅并無半分異樣,他此刻握住我的腳踝,只不過是在檢查我崴傷的情況。
他眸光認真地落在我的腳上,左右觀察了下,道了句:「關節錯位了。」
話音剛落,他便突然出手,給我崴傷的腳踝復了位。
我痛得大叫一聲,眼淚涌了出來。
賀南隅并未松開我的腳,一邊手法老到地推揉,一邊抬起頭,眼眸彎起,趣味盎然地看著我:「這就哭了?你還真是愛哭,動不動就掉眼淚。」
在他的推揉下,我的腳踝已經不似方才那般痛了,眼淚也已經止住,只是聲音之中仍含著一絲哽咽的鼻音。
我問他道:「不知賀將軍祖籍何處?家中可曾有過至親兄弟?自幼便與你分離那種?」
賀南隅挑眉看我,突然笑了一聲:「我說呢,把我當成誰了?」
我搖了搖頭:「沒有,你與他其實并不相像,是我多想了。」
「他是誰?叫什麼名字?」
「梁執。」
「梁執?不認識。」
「不認識便罷,我本就是隨口一問。」
「那他與你是什麼關系?」
賀南隅一臉的興致,仰頭看我,眼中充滿了探究。
我并不愿回答,只道了句:「我的腳不痛了,多謝賀將軍,您先下山吧。」
賀南隅此人,果真討厭。
他竟抓著我的腳踝不放,又道:「他是你的姘頭?相好?」
我一瞬間有了惱怒之意,極力想要縮回被他握住的腳踝:「與你何干!放開!你莫要胡說八道。」
33
賀南隅瘋了,他膽子賊大。
在我極力想要縮回腳踝時,他反倒越握越緊,還起了身,以單膝跪著的姿勢湊上前來,用另一只手摟住了我的腰。
我驚嚇不已地往后退,背倚著欄桿。
他又欺身而上,順勢壓了過來,將我摟得更緊了。
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我,接著與我呼吸相抵,笑道:「夫人,你若是寂寞,瞧我如何?我力氣大,有勁,定會使你快活。」
晴天霹靂的話,被這登徒子以極其松快的語氣說出,他竟還顯得一臉誠摯,十分真誠。
賀南隅的身體實則魁梧至極,像是一堵墻,我被他禁錮在懷,根本無法動彈。
我驚懼地瞪大眼睛,別過臉去,身體和聲音皆顫抖得厲害。
「你,你快放開,不要命了!」
「能得到夫人這樣的女人,死有何懼?」
「你,你瘋了!我夫君是三品大員,我可是程大人之妻!」
「我知道。」賀南隅再度挑眉,一臉的不以為意。
他含笑看我,原本握住我腳踝的那只手掌,沿著我的小腿往上游走,接著突然將我整條腿抬起,架在了他的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