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若想讓這些人活,就讓路。」
「小丫頭,走吧,走得越遠越好。」老人抬手,讓我們走。
我走到門口的時候,聽到有人急道:「七叔!家主是讓你來料理這兩個人,你怎麼自作主張,放他們走了呢!」
老人家漠然道:「我打不過,要不你去?」
我跟江行野連夜出城。
「姜蟬衣!」
身后傳來崔三的吼聲。
我扭頭,看著他縱馬而來。
風驟雨急,他從馬上跌落,滾得渾身都是泥土。
「你留下來!」崔三急切地說,「我不許你走!」
「你回去吧。」我想了想,從懷里丟出一塊玉,「這是你送我的,我不要了。從前我送你的東西都不值錢,你也不必還我。」
崔三握住那塊玉,眼里有淚,懇求道:「蟬衣,有萬千誤會,我們細細說,你先留下來,好不好?」
江行野靠在我的肩上,聲息越來越弱。
我無暇顧及崔三,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。
我以為我跟崔三的緣分就那麼斷了。
可是找到鬼醫的時候,他告訴我。
想要徹底醫好江行野的毒,需要一味奇藥。
那藥百年難得,巧的是,崔家三公子給馮家嫡女的聘禮單子里,正好有。
我將江行野托付給鬼醫,劫了馮雁歸。
她一聽我的來意,主動提出替嫁的主意。
我奇道:「你不愿嫁給崔三嗎?」
馮雁歸厭煩道:「他看我的眼神,像看一塊石頭、一株草木。我跟這樣的人相伴一生,必定折壽。只是我生在這樣的富貴之家,自小錦衣玉食,便要承擔興盛家族的責任。你送我離開,我且去游玩一陣。等你拿到藥,再將我送回崔家,可好?」
馮雁歸心善,愿意讓我替嫁拿藥。
否則崔家守衛重重,我想拿藥實在太難。
可是人算不如天算,誰能想到我竟然失憶了,還被崔三誆騙著,跟他過起了日子。
9
崔召說得沒錯,惹怒了他,代價很大。
我跟江行野功夫再高,也翻不出世家貴族的手掌心,我不愿意跟他撕破臉。
我跟崔召談了那麼久的情愛,知道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,我哄哄他就是了。
我挨著崔召柔聲說:「三哥,我們好歹做了一年的夫妻,多少有些情誼。我幫你把馮小姐找回來,你呢,把那味藥給我。咱們好聚好散,Ṱũ̂₅好不好?」
「你倒是能屈能伸,你不恨我誆騙你?」崔召問我。
我老老實實地說道:「我也沒什麼損失啊。」
這一年來,我雖然被崔召封了內功,但是陳年舊傷卻不知不覺間好了。
他日日哄我喝的藥,全是療傷圣藥。
雖然讀書、寫字苦了些。
可是他錦衣玉食地養著我,沒有受過半分委屈。
崔召聽了,沉默了一會兒。
他說:「你感染了風寒,先休養些日子。七叔在來的路上,當初是他出手封了你的內力,還得請他為你解開。」
我聽得出他是為我好,踏實住下了。
一連多日沒有見到崔召。
倒是七叔先來了,他待我十分恭敬客氣,幫我解封內力。
內力流轉之間,我渾身舒暢。
七叔在我面前跪下,他鄭重地請罪:「當年老奴出手傷了夫人的兄長,任憑夫人懲罰。」
「你這是做什麼!」我嚇得跳開,連忙扶他起來,「旁人不知道內情,您還不知曉嗎?我根本不是崔召的夫人!」
七叔退開半步,恭敬地說:「老奴只知道,跟三公子拜過天地的是夫人,家族玉牒上刻下的也是夫人的名字。
當年老奴奉家主之命絞殺夫人,是瞞著三公子的。您失蹤之后,三公子雷霆震怒,大病了整整半年。」
我聽了,沒有說話。
馮雁歸說得沒有錯,她跟崔召這樣的世家子弟,婚姻是由不得他們自己的。
崔召跟我這樣身份低微的人生了情,崔家自然有人會替他出手料理我。
在江南跟他相處那一年,他待我極好。
我失憶這一年,他也從不虧待我。
我對他,其實并沒有什麼怨言。
當年若不是我主動去招惹他,也鬧不出這麼多風波。
「我不怪他,您也莫要再叫我夫人了。」我猶豫了一下說道,「我打算要走,就不跟他辭行了。」
七叔將一個包袱遞給我:「三公子早料到夫人要離開,這里面是一些衣物、銀兩以及崔家令牌。若是夫人在外遇上了難事,只需要持著令牌在崔氏旗下的鋪子求援即可。」
我接了東西。
七叔離開前,又說:「夫人,老奴斗膽說一句。三公子高燒數日不退,一直喝不進去藥。您若是不急著走,不妨去看他一眼。」
10
崔召挨了一百鞭子,背后傷痕累累,沒有一塊好肉。
我去的時候,他趴在床榻上,臉色蒼白,像是快死了一樣。
他瞧見我的時候,強忍著疼痛,坐了起來。
「要走了嗎?」他溫和地說道,「你這一走,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了。姜蟬衣,你會記得我?」
崔召就算疼成這樣,他也是高潔如玉、姿態從容的。
我忍不住問:「誰把你打成這樣的?」
崔召笑笑:「怎麼,你要替我報仇?」
我沒吭聲,心里掂量著,能將他傷成這樣的,整個天下都沒有幾人。
崔召見我在打鬼主意,耐心地說道:「別亂想,是我請七叔出手的。」
我驚奇:「為何?」
崔召看著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