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第二天早上,我們離開時楚江顏還默不作聲地躺在床上。
直到中午,他卻自己來了店里。
衣服還是昨天那套,但看著整齊干凈了不少。
低著頭不敢看我:「昨天,讓你看笑話了。」
「到底出了什麼事?你這趟來這是想干什麼?」
14
我關了門,想要和他好好談談。
「我是專門來找你的。青青,我這兩年一直在到處找你,走遍了南方七十八座城鎮。后來在附近看到一個孩子吃的秋梨酥,才找到你。」
「找我做什麼?」我感到不可思議。
他從懷中掏出一只梨花金簪遞給我。
「我在去航城的路上看到的,當時就覺得你戴一定很好看。可是等我回家想送給你時,你已經走了。」
成親前,我曾想要一只簪子。
不要貴的,只要是他送的就行。
那時候以為有了定情的簪子,就會有長長久久的一輩子。
可他隨口答應,又隨意地忘了。
倒是將一只刻著婉字的玉簪一直鎖在書房抽屜里。
現如今,看著面前做工精致價值不凡的金簪。
我沒有接。
「婉兒姐姐喜歡,說有種落英繽紛之美。可我只覺得梨花細碎,挺不討喜的。」
楚江顏固執地舉著簪子。
「你為什麼不告而別?明明我們當時很好。」
我忍不住笑了。
「你覺得好,不過因為我處處努力迎合。你怎麼安排,我就怎麼做。若沒有婉兒姐姐,我就是你追憶過往的寄托。有了她,我就是占著位置的多余的人。」
「別這麼說。我待你還不夠好嗎?頂著壓力娶你做正妻。母親看不上你的出身,我處處為你說話。」
「可是,楚江顏,我也是一個人,不是一個物件。
我也有感情,有自己的想法。不是家里養的第三只鵝。讓它做大雁就是大雁,讓它住雞舍就住雞舍。」
「你有不滿為何不說?就這麼走了,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。」
我嘆了口氣。
沒想到過了這麼久,還是要回過頭去為這段糾纏不清的感情扯皮。
「解釋什麼?解釋為什麼讓我做妾。還是解釋娶了婉兒姐姐做妻,對我有多少好處。」
楚江顏臉色發白,終于縮回緊緊握著簪子的手。
「我并沒有要降你做妾。你不能因為沒發生的事定我的罪。」
「哦,那你是什麼時候改變的主意?在婉兒姐姐和夫婿重歸于好后?」
他的臉色因我的嘲諷變得更白,眼眶卻紅了起來。
「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。可我在去航城的路上就已經后悔了。走得越遠,我越是想著你。看到這個簪子,就想到你戴著它的樣子。想到你,就覺得開心。」
他低下頭,聲音啞了起來。
「可是,我趕回來時,你已經不在了。還留了信說要去重覓良人。那時候我難過得都要瘋了。到處找你,一找就是兩年。」
他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,將我帶進懷里:「好在,我終于找到你了。」
正想推開他,門突然從外面打開。
季悠然站在門口,看著我們。
臉色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難過,手里還拎著兩只不停撲棱的大雁。
15
我知道他誤會了,立刻一把推開楚江顏,向他走去。
卻被楚江顏拽住了胳膊。
季悠然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,舉了舉手里的大雁。
「卿卿,獵戶大叔撿到兩只受傷的大雁非要送我。我們不養狗就養大雁吧。
養到它們傷好能飛,好不好?」
我見他眼中流露出悲傷的神色,心中一緊,連忙點頭。
「好。狗也養的。等大雁能飛了,我們再養狗。」
我再一次甩開楚江顏,卻聽到他在我背后拔劍出鞘的聲音。
「不能養,家里還有美美滿滿在等你回去!」
他一邊生氣地沖我喊叫,一邊揮劍向大雁砍去。
季悠然不但不躲,反而將大雁抱在懷里,用自己的背去擋揮過來的寒光。
我又急又怒,伸腳踢在楚江顏腿上,將他踹得踉蹌幾步,摔倒在地。
他捂住腿,不敢置信地看著我。
「你為了他踢我的腿?」
我突然驚覺自己踢到的是他曾經受過傷的位置。
那時為了他能恢復,多走一點路我都心疼攔著。
每天熱敷按摩,四季更替的護腿做了好幾雙。
可是剛才,我下意識地就踢向那個位置。
只為了能讓他倒下,不要砍到季悠然。
「你沒事吧?」
我有些心虛地想拉他起來,卻被他牢牢抓住袖子。
「你不能收別人的大雁,你已經收過我的了。」
他語帶指責,一字一頓。
我有些頭痛地糾正他。
「我沒有收你的大雁,你送的是鵝。而且,我們已經和離了。」
一旁的季悠然笑了一聲:「原來不是大舅哥,是前夫哥。」
楚江顏也跟著冷笑一聲:「不是前夫,我們還沒有和離。」
他看著我,臉上帶著幾分執著:「和離書我還沒有簽。」
我不敢置信地瞪著他臉上浮現的笑意。
卻聽他繼續說:「原本找到你,我想著你若過得幸福,我就自己離開。可是,這半個月我想過了,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。你本來就是我的妻,只能和我在一起。
青青,你只能是我的妻。」
16
我和季悠然回到家里時,心情都有些沉重。
兩只大雁也不撲棱了,乖乖趴在地上,像被家里的氣氛壓得抬不起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