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他滿眼揶揄,在審視著我的反應。
「那豈不是正如了你的意,你該高興才是。」
我的語氣甚是平靜,情緒沒有絲毫波動。
燕世恒卻生出了挫敗感,質問道:「你為何不愿意承認楚淺月在趙承湛心中始終有著不一樣的地位?」
「你始終不明白,是與不是,對我而言并不重要。挑撥離間,只會枉做小人。」
我輕描淡寫地應付著。
可是燕世恒卻執拗道:「你終有一天會知道,趙承湛并非良人,少時青梅才是他心中最特殊的存在,他只是看中你的價值想利用你,你選他,是錯的。」
我嗤笑一聲,「難道選你是對的?」
他啞然半晌,而后道:「前世是我魚目混珠,可這次我有心彌補,我已經改了。」
「前世你拒婚之后,公然求娶韶華縣主,佳偶成雙,那時候何曾管過我的死活?若趙承湛并非良人,你又算哪門子的良人呢?」
被我這樣質問,他的目光有些閃爍,眼底閃過懊悔,「你別提那個女人,如果不是她,武陵侯府也不會步步沒落……」
真是可笑,都這個時候,他還將所有過錯都推在女子身上。
「武陵侯府不修私德,族中子弟皆紈绔,步步敗落,本就是天意,你怪不了旁人。」
前世我身居高位,并不曾將燕家昔日折辱放在眼里,更不會刻意針對他,可即便如此,武陵侯府咎由自取,仍然走向了末路,紈绔子弟惹出人命官司,事涉重案,被削爵流放。
燕世恒垂暮之年,卻被圈禁香山古寺十多載,在佛前靜思己過。
提及武陵侯府的敗落,他的情緒顯得格外激動,冷聲道:「我被圈禁香山寺的十三年,佛前苦修,世人皆以為我看破紅塵,放下執念,實際上并不是,只要回想起武陵侯府門楣傾覆,榮華盡散,我就夜夜不得安、夢魘纏身。
我詛咒你們,詛咒皇家,我在佛前許愿,若能重來,愿折壽一半,不入輪回……」
原來,是他的執念這樣深。
可即便重來,他也未必會贏。
11
楚淺月陪在七皇子身邊的消息,漸漸露了風聲,京中已經隱隱約約有了流言。
趙承湛離開后,沒有一封書信自西北傳來。
轉眼便是年關,陛下病了,他奉召回京。
可是他歸來時,楚淺月一襲彩裙,站在他的身邊,甚是耀眼。
她看到我的時候,刻意靠近了趙承湛幾分,幾乎貼在他的身上。
看到這樣的場景,我轉身回了沈家。
外面物議沸騰,有人說七皇子正妃要換人了,也有人說七皇子要給楚淺月側妃的名分。
他回來后,也不曾主動來見我,卻帶著楚淺月招搖過市,四處赴宴。
我在沈家閉門不出,不理外事。
可是除夕之夜,宮中宴飲,我是無論如何避不開的。
我孤身一人前去,正看到楚淺月坐在趙承湛的身側,低頭為他斟酒。
不知他低聲說了什麼,惹得她臉色微紅,掩面輕笑。
我兀自落座,全程各色目光投在我的身上。
已經有人私下感慨男兒薄幸了,上次以至寶為聘,這次便已是公然冷落了。
我出去透風,卻不想楚淺月也跟了過來。
「我知道他在慶功宴上為什麼不選我了,原以為你贏了他的真心,卻不想他只是看中了你的價值,在利用你。」她說這句話的時候,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。
這一世,未經變故,她對他倒是還真有幾分癡心在。
「燕世恒告訴你的吧?」
她不說話,可這態度已然默認。
我低笑一聲,轉而問道:「他是不是還說了,七皇子的心始終都在你的身上,只要你肯放下身段,用些見不得光的手腕,便可以重新回到他的身邊,打破我與他之間的利益聯盟,讓我與他之間頻生齟齬、日漸失和?」
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她的眼底露出了驚詫。
看來,我又說對了。
她倒是心甘情愿成為燕世恒的棋子,只為了能回到趙承湛的身邊。
據說,她剛到西北的時候,用了不少苦肉計。
能幫她步步為營,再次博得趙承湛憐憫的,那就只有燕世恒了。
她反應過來后,不以為意道:「你知道了又怎樣?他并不看重你,否則也不會讓你顏面盡失。」
遠處傳來腳步聲,楚淺月趁勢跌坐在雪地里,帶著哭腔道:「沈姐姐,你為何要推我?」
如何拙劣的招數,我只冷眼旁觀著。
趙承湛走過來時,滿臉焦急,對我露出怒容,「拈酸吃醋,妒婦所為。」
說完,他便將楚淺月打橫抱起,快步離開。
楚淺月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我,那是勝者的驕傲。
可惜啊。
青梅竹馬十余載,她終究是不了解他。
兒女情長,英雄氣短,不是他的行事風格。
這場戲,我不介意配合他演一演。
12
年關過后,陛下的病更重了。
可是趙承湛卻仍舊選擇前往西北。
明眼人都看的出來,若是陛下這次熬不過去,他這一走,可就便宜三皇子了。
到時候鞭長莫及,他處處被動,到最后只能任人魚肉了。
前世這個時候,陛下并未重病,如今所有事早已變動,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挺過這一關。
陛下的病一天比一天重,已經召集重臣入宮立遺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