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造地設、璧人成雙,再無意外橫生。而你,身份微末,想見他一面都難如登天,與他再無交集。」
燕世恒的眼角眉梢中盡是得意,他在挑撥離間。
是啊,七皇子得勝歸來,他依舊是那個天之驕子,身份尊貴,驕傲不可一世,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個與他青梅竹馬、情深意篤的尚書千金,又怎還會有旁人半個影子呢?以我如今的身份,確實見不到他,即便相見,他的眼里也不會注意到我。
「如此也好,這才是他該有的人生。錦繡坦途,再無磨難。」我坦然笑著。
可是這樣的反應,卻讓燕世恒更加惱怒。
他拽著我的手腕,冷聲道:「你沒有不甘嗎?他跌落低谷時,是你暗夜提燈,與他攜手向前,可如今他站于高處,盛名揚于四海,可是他的選擇只會是那尚書千金。你栽樹,她乘涼。她趨利避害,權衡利弊,可如今的七皇子并不知這些。你旁觀一切,午夜夢回,難道就甘心讓她坐享其成嗎?」
或許,比起不甘,我想要的是其他。
我打斷了他的話,「前世我陪他從塵埃中崛起,他也牽著我的手共赴高臺,不曾辜負。今生,從頭來過,互不相欠。」
燕世恒聽完之后,嗤笑道:「不值,七皇子他不值得。」
4
是夜,宮中大宴,為七皇子接風洗塵,更為慶功。
那樣的宴會,我本沒有資格參加,卻有內廷中官特意引我入宮。
眾目睽睽之下,七皇子躬身而跪,朝著陛下朗聲道:「兒臣心悅一人,求父皇賜婚。」
「哪家女子?」
坐在前方的尚書千金已是滿臉喜色,喜悅之情溢于言表。
周圍人也都向她投去艷羨的目光。
她正欲起身時,七皇子再度出聲道:「兒臣求娶光祿寺少卿之女沈則清,求父皇允準。」
聞言,眾人目光錯愕,齊齊朝我看來。
燕世恒的杯中酒灑在了衣袖上,目光凝住。
尚書千金的臉色瞬間煞白,她的目光在我和七皇子之間反復流轉。
場上的氣氛凝滯到了極點。
就在這時,遙遙高坐的天子竟笑出了聲,「既然有了鐘意的女子,朕自然要成人之美。」
賜婚圣旨當場降下,恭賀之聲不絕于耳。
我愣神之間,父親笑著催我怎麼還不快領旨謝恩。
這次,似乎也不曾給我留下選擇的余地。
和前世一樣,又不一樣。
一樣的是,婚事同為天子所賜,并不過問我的意愿。
不一樣的是前世眾人冷嘲熱諷,這一世她們滿眼艷羨。
他仍是陛下最為得意的皇子。
七皇子越過人群,朝我走來,行動間,銀紋華服隨之而動,自有一番尊華氣度。
趙承湛,他回來了。
意氣風發,豐神俊朗。
他的風采,更勝從前。
「此番平定西域番國之亂,得上清珠,珠光瑩瑩,可照一室,珠內有仙人玉女云鶴絳節之象搖動于其中。愿以此珠為聘,與卿歲歲年年。」
他將錦盒打開,盒中明珠熠熠,室內瞬時華彩萬千。陛下將這枚上清珠賞賜給了他,他卻拿來做聘禮。
人群中傳出驚呼之聲,贊嘆不已,「番國至寶,價值連城……」
他目光灼灼,看向了我。
我已經聽到了那些竊竊私語,她們在議論,在質疑憑什麼是我得到這一切。
可是,世人艷羨的,不一定是我想要的。
「你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。
」我壓低了聲音,只有他能聽見。
他眸光微暗,自嘲一笑,轉而堅定了目光,應道:「是,今日只會有一個答案。」
眾人艷羨,亦是騎虎難下。
他在逼我答應。
天子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們,我的父親滿臉焦急地在向我使著眼色,四座投來探究目光。
我緩緩伸出手,接過了那個錦盒。
將它緊緊合上,瞬時室內華彩盡收。
他看著我,笑意盎然。
可我卻沒有絲毫笑意。
他逾越了。
5
趙承湛的副將在參加完慶功宴后便突發惡疾,死得毫無征兆。
得知這件事的時候,我并不意外,是他的手筆。
尚書千金楚淺月回去后也一病不起,太醫診斷后卻說這是心病。
她在賭,賭七皇子會心軟。
可是半月過去,七皇子都不曾登門。
街頭巷尾說的皆是七皇子以番國至寶上清珠為聘,求娶沈家嫡女。
父親一邊大喜過望,一邊又忐忑難安。
莊妃卻突然傳我入宮,不管是什麼緣故,我都躲不開。
我進入蒹葭殿時,看到的人不只莊妃,還有尚書夫人。
楚淺月還不死心,今日之變故,她永遠都想不明白原因。
在她的眼里,只是趙承湛突然變了。
明明青梅竹馬、情深意重,一夕之間,恍若陌路之人。
她不會知道前世的她做了涼薄之人,審時度勢,權衡利弊,在他最絕望的時候,棄他于低谷深淵。
莊妃的臉上透著打量,尚書夫人的臉色卻甚是復雜。
我剛一進來,她就撲跪過來:「沈姑娘,求你給我女兒一條活路吧。她與七皇子青梅竹馬,一片癡心,你成了正妃,她不與你爭,只求您給她一個側妃之位,圓了她數載癡念吧。
」
我后退一步,堪堪側過身子,不受她這一禮,冷靜道:「楚夫人,您起來說話,這是天家殿宇,自有規矩法度,不是鬧市街頭,能靠撒潑打滾解決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