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庭之有些煩躁了,正好同窗的進士劉尚邯來找他喝酒,他便應了。
劉尚邯是一位風流才子,年紀只比陳庭之大兩三歲,房里的女人卻已經有三個了,得知陳庭之總夢到一位女子,還是重復的夢境沒有進展,便笑嘻嘻地給他支招:「說不定是襄王神女,你要不試試引神香?」
引神香說是讓人易于入睡,但更容易做夢,所以市面上是禁止的。
不過他們這些世家子真想要,也不會沒處買去。
陳庭之表面上推拒,私下還是沒忍住去試了一番,果然,他又夢到那個女子了。
是洞房花燭夜,他挑開了那鑲金繡線的大紅喜帕,正對上了那張芙蓉面。
近身一看,那女子膚如凝脂,眼波流轉,媚視煙行,十分動人,是濃脂重粉也蓋不住的嬌艷美色。
她專注地看著陳庭之,微微一笑:「陳郎,我今日好不好看?」
陳庭之眼望這位尚且陌生的女子,心思涌動翻滾,腦海里攢了一簇的話語要說,但吐出口的只有一個字:「嗯。」
語氣平靜冷淡,那女子眼神稍稍暗了下去,但并沒有氣餒,只是道:「好看你就多看看。」
陳庭之是想多看的,可是她卻起身坐在妝鏡臺前拆卸妝發。
凈面洗身后的女子更加姣美可愛,陳庭之也不知怎的,就彎下身子去摟著她,呼吸之間徹底混亂。
……
陳庭之氣得牙癢癢,什麼引神香,分明是動情香!他再也不要用這勞什子東西了!
今天探花郎也是背著人換床單的一天呢。
6
周檀對著自己的前夫懷念了一小天,很快就想開了。
畢竟是尊貴的長公主,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?她現在應該做的事,是找出刺客背后的勢力,以及加強宮中侍衛的戰力。
天子近衛名為儀鸞司,本是守衛和儀仗之能,勛貴子弟若是不考科舉,又能通過武舉考核,便可留用儀鸞司。
儀鸞衛選拔主要是看世代忠良,相貌周正,會點武功不至于太差就可以了。但周檀現在可不敢把弟弟和母后的命交給這些人。
平時按時點卯,日常就是站崗,都不經常操練,儀鸞衛哪來的戰力?
周檀有意無意和皇帝暗示了一下,小皇帝卻不以為意:「刺客若能沖破重重宮墻,如履平地,那朕這個皇帝就不要做了。」
周檀早就想過,刺客對皇宮地形如此了解,必是出自皇室子弟,能在皇帝薨逝后有繼位可能的并不多,她已經有了幾個目標。
見弟弟不允,周檀又想出了個法子:「陛下,我想相看相看武功好相貌俊的小郎君,正好儀鸞司這些侍衛家世也不錯,陛下覺得如何?」
小皇帝眼睛一亮:「當然可以!馬上就去!」
說是馬上,其實也要簡單籌備,小皇帝并不想讓姐姐看到侍衛們不雅的一面。
不出三天,京中便傳遍了:云安長公主要趁著儀鸞司演習選婿!
一時間,所有在儀鸞司供職的未婚青年都沸騰了,那可是云安長公主,是皇帝的胞姐,年輕美麗又有權勢。
儀鸞司指揮使發現,部屬近期十分用功,就連四十來歲的老鰥夫,也鉚足了勁兒演練。
哪怕是有了家室的,也想著事業上更進一步:萬一陛下和長公主看到了他們的優秀,哪怕只是信口一提,也會給仕途帶來許多方便。
周檀自然也不會去澄清,既然這樣會讓人更有動力,不妨暫且一用。若是真有她喜歡且對她有感情的,她亦會考慮。
其實她更想見的是儀鸞司的僉事楚凌峰,他是個敏銳的年輕人,她想和他商議一下宮中布防的調度安排。
楚僉事的父親楚赫是如今儀鸞司的指揮使,和先帝從小一起長大,又多次救駕有功。他兒子比他更加出色,假以時日多了經驗,必會青出于藍。
演武場內,兩個健壯俊朗的儀鸞衛正在纏斗,小皇帝怕侍衛角力赤裸上身不雅,令他們都穿了一件薄衫。
周檀興趣缺缺,這兩個家伙看起來身材不錯,但只有一點蠻力,毫無章法技巧,這種武功比起她來還不一定優勝,更別提對付亡命徒。
在觀看了幾場打斗之后,周檀終于看到了她想找的人。
一身黑色勁裝常服,儀態端正,楚凌峰在一眾侍衛中顯得有些單薄,但他神態自若,眉眼含笑,十分自信。
他眼風一掃看臺,微微垂下眼眸,再一抬起,是宣布比武開始的時候。
楚凌峰動作迅速,毫不拖泥帶水,對手雖然比他強壯許多,但只是個花架子。周檀看得分明,他比那對手強上不少,卻還認真與其對戰,似乎還在指點。
等到大獲全勝時,也不驕不躁,從容施禮下場,周檀不由得道了聲「好」。
小皇帝正觀察著她,聽她如此說,便對一旁侍候的太監道:「將方才贏了那人請到這邊來。」
周檀亦有此意,很快便看到楚凌峰走到他們面前,規矩施禮。
「楚郎君武功甚好,不知排布如何?」
周檀饒有興致地問。
楚凌峰不卑不亢,上前與周檀進行沙盤對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