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你倒是心大。」
老頭說著,將整個棺材蓋都蓋上。
安靜到了極點。
我摸出手機,打算看看這兩天哥哥有沒有回我的消息。
手機一開機,就涌入一大堆的陌生短信。
沒等我仔細看,一個陌生號碼就打了進來。
我滑開,是哥哥的聲音。
「楚楚!快跑!我媽把我手機收走了,他們要害你!」
沒等我仔細問,手機驟然黑屏,連帶著我哥的聲音,一起消失。
他們,要害我?
我愣愣地想這幾個字。
他們,是誰?
是我媽……和誰?
「咚!咚!咚!」
頭頂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。
「咚!咚!咚!」
這敲擊聲像是某把鑰匙,打開了記憶的門。
「咚!咚!咚!」
我以前聽過這種聲音,在我很小的時候,我聽過的。
「咚!咚!咚!」
那是,釘子敲近棺木的聲音。
「媽……」
是我媽,將貓關到棺材里,用釘子釘死棺蓋的聲音。
20
我被騙了?
我被騙了。
我被騙了!
我控制不住地伸手,去推棺材蓋。
我感受到自己的指甲在剮蹭中折斷,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凄厲,像是那些貓一樣。
「媽!媽你不能這樣對我!媽!」
「楚楚。」
我聽見我媽的聲音。
平靜得像是死水一樣。
「楚楚不怕,媽不會讓你一個人走的,等你哥好了,媽陪你一起上路。
「你爸就這麼一根獨苗,他到最后一口氣都喊著你哥的名字,我不能讓你爸走得不安心。」
「媽也是沒法子啊,媽的楚楚啊,媽恨不得自己替你去死。可是媽不行啊。」
我媽的聲音染上了悲傷,帶著壓低后的沙啞,撲到了我的棺材上。
「媽也不想的。可只有你的命才能換給你哥的命啊。
「對孽主的感情越深,帶來的運越好。
「要是能用媽的命來換就好了,可媽試了,媽不行啊,媽換不來啊。
「楚楚,只有你了啊。你對你哥感情那麼好,你肯定會帶來好運的,你肯定能救你哥的。
「你為什麼,要比媽還要愛你哥啊!不然,不然你就不用死了。」
我聽不明白我媽的話,只本能地胡亂抓撓著。
求生欲望讓我忍不住尖叫。
空氣很快變得稀薄,我無力地躺下,渾身都是劇痛。
意識朦朧間,我好像又回到了五歲那年。
我暈倒后,被男人拎進了屋子。
男人和我媽絮叨著什麼,責怪她沒有防備意識。
我媽似乎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,然后才和男人又說起了什麼。
「之前那些貓,開棺之后抓痕都不多。楚楚養的這只,我看了,那痕跡又多又深。」
「那能一樣嗎?這東西對孽主的感情越深,被背叛后的反噬就越深,這種反噬抓來的錢就越多。足夠你兒子做一次大手術了。」
「還得多謝你。」
「謝我什麼?要不是喬大哥救了我,死的就是我了。我總不能和看著他的獨苗沒了……不過這法子你應個急就行了,不要多用,不然那些東西找上門……」
「我知道,楚楚畢竟也是我肚子里掉下來的肉,我這樣做已經很對不起她了。等她哥好了,我肯定不會再用的。」
「這貓你抓緊處理了吧。不能簡單地給埋了,得把它的皮扒了,和骨肉分開埋,不然以后難說會不會來報仇。」
「我都知道的。」
后續兩個人絮叨的什麼,我已經聽不清了。
意識的最后,我只看到那個被打開的棺材處,伸出的一根毛茸茸的白色爪子。
「小白……」
我的眼神濕潤了。
我終于想起來我忘記的是什麼了。
第一夜那個血肉模糊的東西,是我的小白啊,是我的,沒有皮毛還想救我的小白啊。
21
小白是我撿到的流浪貓。
那年冬天很冷。
別說野貓野狗,就連人也只能勉強溫飽。
可那天出去玩,臟兮兮的橘貓帶著它跟了我很久很久。
我不忍心,抱起小貓。
橘貓似乎是放下心一樣,蹭了蹭我,倒在了路邊,再也沒有起來過。
小白很乖。
我偷偷將它養在家里,不敢讓人發現。
我祈禱著,等冬天過去,就給它找一個富裕的人家。
又祈禱著,等我長大了,也要一直一直和它在一起,像是媽媽對我一樣對它好。
可我太小了,還不知道,人們所祈禱的總是不能實現的。
22
「喵嗚!」
一道尖細的貓叫聲從棺材下面傳來。
我感覺某個東西在身下動了動。
倉皇著讓開,一只血肉模糊的貓形物爬了進來。
洞口處帶來的新鮮空氣,讓我整個人精神一振。
「別看白爺哈。」
貓形物不好意思地開口:「那些貓太小氣了,不就是借兩天皮嗎,一個個都不肯。時間太緊了,白爺來不及和他們打架,只能先過來了。」
我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。
我為什麼沒有認出來呢,我為什麼要忘了呢?
「小,小白。」
我無聲地喊著。
「好好好,現在白爺都不喊了,直接喊小白了是吧。老妹你這可不地道哦。」
白爺甩著尾巴,血肉的黏膩感,讓我心頭震顫。
「你是不是很疼啊?」
被關進棺材里,被用釘穿過,被扒了皮,是不是很痛很痛啊?
「也還行吧。」
白爺說得云淡風輕:「沒有我想你的時候疼,也沒有我擔心你的時候疼。
」
「哇!」
我控制不住地號出聲:「對不起,對不起,我就是廢物,我什麼事都做不好,我就是蠢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