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后來能賺錢了,我就再也沒有發現過貓尸。
「直到我又一次病發。
「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?
「是不是那些事,報應在你身上了?」
我哥的聲音很澀:「該死的是我,該得到報應的也是我。我一直怕,怕這些事會波及你。」
媽媽也對我說過怕,怕我不要她。
哥哥也對我說怕,怕事情波及我。
可我該怕什麼,我該做什麼?
「這些年,我有空的時候就會去查那些事,但始終沒有一個結果。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什麼事,就回老家看看吧。」
哥哥遞過來一個地址:「我不知道媽又做了什麼,但她忽然之間弄了這麼多錢出來,一定有我們想象不到的后果。」
哥哥后面說的話,我沒有再聽。
手心的紙條重若千斤。
得益于這些年看的小說,我瞬間就猜出來一個可能。
媽媽想用我的命,換哥哥的命。
雖然不知道具體的過程是需要什麼操作,但無非就是這一點了。
因為錢有問題,所以媽媽不同意我給哥哥錢。
因為錢有問題,所以媽媽才會那麼憤怒地打我。
媽媽不是不愛哥哥啊。
14
「你要回去嗎?」
我坐在陽臺。
白爺從身后越到我身上,蹭了蹭我:「氣息已經很濃了,再不處理,就來不及了。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
我攤開手,看著自己白皙的手心,有些莫名地冷。
「你說,真的有人能偽裝出來愛和不愛嗎?
「真的有人能二十年如一日地偽裝嗎?」
白爺在我的肩膀趴下:「我不懂你說的這些話。但是我知道,偽裝之所以是偽裝,是因為那是短暫的虛假。如果這種虛假能夠持續到一輩子那麼長,那麼假的也是真的了。
」
「更何況,你媽雖然說變態了點,但是真的愛你。」
是的,我媽很愛我。
那麼怕黑的一個人,會在我生病的時候,連夜抱著我跑二三十公里到縣里的醫院。
那麼愛美的一個人,會因為我隨口一句想吃肉,而毫不猶豫地剪掉長發,換成桌子上的幾盤菜。
一件事可能是假的,那十件事,一百件事呢?
她愛我毫不質疑,但她也愛哥哥。
在我們兩個中取舍,最痛苦的應該也是她吧。
如果能夠為了家人去死,應該也不是多痛苦的事。
「沒有那麼簡單。」
似乎是看出我的想法,白爺的聲音變了變。
「你媽這是缺了大德才能干出來這事。就算你替你哥死了,你媽也活不成。
「死亡只是第一步,后續還有無窮無盡的折磨。
「你哥死,那是順應常理,人死賬消,你和你媽接下來日子可能會苦,但多做好事,下去之后,用陰德贖罪,也不會太難熬。你現在撥亂反正,雖然有一時的痛苦,但總比全家一起綁在鐵柱上來個炭烤消消樂強吧。
「再說了,你不想你哥下輩子有個好身體,有個健全的家庭嗎?」
我想!
我站起來,看了看外面的世界,掏出手機請了長假。
不管是為了家人,還是為了陰德,又或者是那些無辜慘死的貓,我還不能死。
15
從初中開始,我們家就搬離了農村。
十來年沒有回去過了,家鄉的變化大得我都認不出了。
按照我哥給的地址,又輾轉問了很多人,才找到已經老舊的房子。
老房子上面有很多爪痕,新舊疊加,看起來陰森又恐怖。
白爺從來了這里之后,就一直處于一個緊繃的狀態。
我將它揣進衛衣兜里,安撫地揉了揉。
「你是,老喬家的丫頭?」
身后有一個滄桑的聲音喊住我。
我轉過頭,有點眼熟,但想不起來是誰了。
「還真是你!跟你媽長得一模一樣。你們太久沒回來,這屋子都成貓窩了。要不是那位攔著,我們早就把這里都拆了。」
老太絮絮叨叨地說著:「你們要是有良心,抓緊自己拆了吧。一天到晚貓叫個不停,都成公害了。」
我現在聽到貓這個字都忍不住一個激靈。
老太還在說:「這天看起來不早了,你要是處理完事抓緊走吧。不然天一黑,那些東西又要出來。」
「哪些東西?」
「還有什麼,貓唄!」
老太哼了一聲,有些不耐煩:「記得去簽字處理房子。」
老太走了,我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子,忍不住伸手摸上了房門上的劃痕。
劃痕很深,這麼些年累積下來,門板好幾處都掏空了。
我順著空著的位置往里看。
對上了一只金瞳。
瞳孔的主人隔著門朝我用力抓來,聲音里帶著無盡的恨意。
「喵嗚!」
我沒反應過來,身子被人猛地往后一拉,摔了個屁股蹲。
「你怎麼這麼喜歡偷看啊。」
聲音的主人帶著幾分無奈,蹲到我面前:「受過一次罪,怎麼還不長記性?」
男人看起來已經六七十歲的樣子,身上很干凈。
是夢里那個男人!
「你身上怎麼這麼大一股殃氣,不會是你媽又開始制那玩意了吧?」
老頭臉上帶著笑:「這人的欲望啊,真是……」
真是如何,他不說了。
「你找過來,是想知道什麼?」
16
「你知道什麼?」
我沒有貿然開口。
懷里的白爺,從男人說話開始,就沒有動靜,我只能自己試探:「你知道我來想做什麼嗎?」
「無非就是那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