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由給奶娘后,我站到了皇后身旁。
虞貴妃還在恭恭敬敬地行禮,梅妃就已經開始陰陽怪氣起來:「皇后娘娘這夜半三更地喚我們姐妹二人前來,不知有何指教?妾身昨日才侍奉了陛下,身子乏累得緊呢。」
梅妃張揚,性格最是驕縱。
她不開口還好,一開口,連我都覺得她是個沒腦子的。
好在皇后并未搭理她。
沒多時,皇帝也來了。
皇帝想必是剛從某個妃子的床上起來,臉色十分不好看。
見人齊全,皇后便對錦秀說道:「此前與我說的那些事情,你再說一遍。」
錦秀一五一十地將梅妃所做之事托盤而出。
只不過還不等她說完,梅妃的婢女突然上前給了她一巴掌:「大膽賤婢,竟敢污蔑我們娘娘!我們娘娘好心好意給你家主子賞賜藥膳,自己福薄消受不了,竟栽贓到我們主子頭上!」
婢女的意思便是梅妃的意思。
錦秀捂著臉哭泣:「奴婢句句屬實,娘娘若真是問心無愧,何不喚太醫驗一驗藥膳。」
那婢女作勢還要再打,皇后開口:「本宮竟不知,梅妃的婢女什麼時候成了主子了。」
語氣雖輕,但不怒自威。
梅妃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,連忙跪下:「皇后娘娘恕罪,她也是為了維護我一時情急。」
「拖下去,杖斃。」皇后淡淡道。
她話音落下后,一時殿中的所有人都震驚了。
直到那婢女哭天喊地地被人拖出去,梅妃才回過神,轉頭便拭淚看向皇帝:「皇上……」
誰曾想,皇帝臉色更冷:「對皇后不敬,你若求情,那就隨她一起杖斃。」
我愣了一下,沒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皇帝。
我與皇帝見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過來,所以對他并不熟悉。
皇后生病,皇帝從沒來過坤寧宮,我一直以為他對皇后早已沒了年少的情分,現在看這維護的模樣,我有些不懂……
這時,虞貴妃突然開口請罪:
「此事是臣妾之錯,還請皇后娘娘和陛下降罪,下午承澤突發高燒,好幾個太醫都診不出病因,臣妾一時心急,這才亂了陣腳,將全太醫院的太醫都召集到了安樂宮,沒曾想竟耽誤了柳貴人……」
承澤是大皇子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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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言,皇帝也軟了神色:「承澤現下情況如何了?」
「已經好多了,剛才臣妾過來的時候還念叨著,若是見到陛下了,讓臣妾轉告一聲,他有幾篇策論不懂,想讓陛下教教他。」
眼見著皇帝的注意力即將被虞貴妃帶偏,我輕咳了一聲,及時開口道:「既然梅妃娘娘與婢女錦秀說法不一,那何不讓太醫驗一驗柳貴人的尸體和藥膳?」
皇帝這才注意到還有我的存在。
「那便驗吧。」皇帝說。
不一會兒,太醫院那邊就來了兩個太醫。
一人驗尸,一人驗藥膳。
然而結果卻和我想得不太一樣。
藥膳無毒。
柳貴人也并非中毒身亡。
得知結果的錦秀喃喃道:「不可能……小主明明是吃了那藥膳才開始腹痛的……」
一旁的太醫解釋道:「柳貴人生產后體虛,時值隆冬,想必是貴人坐月子期間染了風寒,這才突發急癥暴斃。」
「不對!」錦秀突然暴起,抓著那太醫:「之前也是你為我家小主請平安脈,明明是你說我家小主體質好,是長壽之相……」
見錦秀失控,立馬有太監上前鉗制住她。
梅妃此刻有了底氣,聲淚俱下道:「皇上,現在您相信臣妾了吧,臣妾真是冤枉的啊!」
一場鬧劇最終以錦秀被賜死、梅妃禁足十日結束。
待到他們所有人都離開后,皇后問我:「你怎麼想?」
我想起先前那個太醫被錦秀質問時,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。
「臣妾怎麼想不重要。」我說:「要看皇上怎麼想。」
皇后又咳嗽了起來,咳著咳著,眼淚就掉了下來,她輕聲對我道:「這后宮是會吃人的,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,今后若我不在,你只要謹言慎行,日子不會太難過。」
柳貴人一事了結,瑞昭公主的處理便又成了新的問題。
和曾經無人愿意接手的謝承意不同。
在瑞昭公主這邊,宮中但凡能說上話的嬪妃,無一不想爭一爭她的撫養權。
畢竟闔宮上下,唯有帶著祥瑞出生的瑞昭公主最受寵。
皇后問我為什麼不和其他嬪妃一樣去爭一爭。
彼時我正被謝承意和謝承乾纏著打雪仗。
我頂著一頭雪,一臉無奈:「娘娘,兩個已經夠煩的了。」
她難得笑了笑:「恐怕如不了你的意。」
皇后一語成讖。
沒過兩日,剛滿月的瑞昭公主就被人抱到了我宮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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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旨的還是皇帝身邊的劉公公,將圣旨交到我手中后,他笑得眉不見眼的:「恭喜江嬪娘娘,您是不知道有多少娘娘想撫養瑞昭公主呢,您這是獨一份的福氣。」
我看著一旁嬤嬤懷里還在吃手的奶團子,長嘆了一口氣。
這算哪門子的福氣。
瑞昭公主放在我名下養,后宮上下沒一個高興的。
這下我的臨月宮又成了她們避如蛇蝎的地方了。
唯一高興的大概就是謝承意和謝承乾。
兩人恨不得連如廁都要帶上小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