傻瓜。
因為我是你小姐啊。
4
有小荷的悉心照顧,我的身體一天天地好了起來。
這天,父親來我房里:「你現下身體也養好了些,是時候回學堂讀書了。」
正在繡花的我戳破了指尖:「什麼?我?讀書?」
「我知道這有些為難你,但你也不能每日待在家中,像個婦道人家似的做女工啊。你是我顧家的世子爺,傳出去像什麼話。」
前世,父親不讓我們姐妹幾個念書,說女子無才便是德。
可我嫁了狀元郎,他卻嫌我不識字,轉眼便抬了個煙花女子進門,說她是個難得的才女,對她百般寵愛。
我這才知道我被騙了,原來讀書是件好事。
「你若是不想去,也無礙,在家里好好養養身子……」
「我去!我當然去!」
凡是男人做的,我都要做。
父親走了關系,將我送進了太學。
我如饑似渴,很快就從倒數第一考到了首席。
林嘉敘問我:「你這麼認真做什麼?就算不考功名,你一個世子爺也能蒙陰襲爵,在朝廷里討份差事,搞得跟那些貢生似的做什麼?」
「我既進了太學,當了學子,就該盡學子的本分好好念書,這與我是誰又有什麼關系?」
林嘉敘嘟囔了句「真是個呆子」。
祭酒大人聽說后,卻說我是個真君子。
我的美名很快傳遍了京中,成了「別人家的孩子」。
我只能說,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,在一群吃酒、玩牌、狎妓的同輩襯托下,實在太容易出頭了。
可惜我這還沒高興幾天,何熙進京了。
人人都說他才高八斗,是狀元之選。
沒錯,他確實會當狀元,還會被公主看上,賜我一碗毒酒了卻殘生!
所以這一世,我必不能讓他如愿。
5
何熙是個白身,他考不上狀元,自然就沒法魚躍龍門。
所以,我得考過他。
但我不是他的對手。
好在,我知道誰比他更有才。
我叫上林嘉敘,一道去天香樓。
「等閑的姑娘顧小侯爺也瞧不上,媽媽你快把鶯兒交出來。」
「鶯兒心氣兒高,今兒才定了何大才子。」
何熙轉出屏風,彬彬有禮對我作揖:「久仰顧小侯爺之名,今日一見,果然豐神俊朗,玉樹臨風。」
我看著他的臉,有一瞬間恍惚。
何熙早與花魁娘子來往,我在閨閣之中時并不知曉,還道他對我有情。
婚后不久,他就把花魁帶回了家。
花魁娘子很有見地,為他謀算周全,只是最后也沒有什麼好下場。
想到這里,我抽出張銀票,輕褻地抽在他的臉上:「一千金。」
何熙受辱,臉漲得通紅:「世子才名不在我之下,緣何只拿金銀湊數?不如跟我對詩,也算公平公正。」
我又抽出幾張銀票,往他頭上淋下:「兩千金。」
公平公正?
我做女人的時候,你可是可著勁欺負我呢。
你有才,便要我陪你對詩?
你也配?
簾幕中傳來清冷的聲音:「何官人,兩千金的詩,你難道做不出來嗎?」
何熙到底不敢開罪我:「……世子心誠,我成人之美。」
媽媽喜笑顏開地將我送入花魁的房里。
花魁高傲道:「我不喜歡仗勢欺人之輩,世子爺還是不要在我身上多花功夫,就算一擲千金,我也難允你洞房花燭。」
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:「文命姑娘,我不是來享福的,我是來討教的。」
姒文命大為詫異,轉過屏風:「你怎知我真名?」
「我不但知道姑娘名姓,還知道姑娘是世間少有的文豪大才,我想考狀元!我想做大官!我想做相公!還請姑娘收我!」
我三跪九叩,把姒文命徹底給整不會了。
「所以你花了兩千金,是想叫我輔導你功課,助你考上狀元?你是不是在故意消遣奴家?」
「當然不是!我知姑娘身價貴,若是這點束脩不夠,我回家再取。」
「我當了這麼多年的花魁,倒還不曾遇到過這種稀奇事。」
「求你了!」我又伏地大拜。
「好吧。」姒文命把我扶了起來,「我是罪奴,可不敢受世子大禮,你要學,我幫你看看就是了。」
從此以后,我每天在青樓挑燈夜讀。
眾人只以為我在床上把姒文命降伏,實際上是她用戒尺將我降伏!
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春闈上我一舉奪魁,被欽點為狀元,把何熙比下去了。
6
我高中狀元,頭一個去找姒文命。
她由衷地替我高興,臉上又多了一絲哀傷。
我都能考上,更何況她呢?
她卻只能在青樓給人彈琴唱曲。
「跟我走吧!你不該在這地方磋磨。」
姒文命搖搖頭:「我是官伎,在哪里都是一樣的。」
「那就去我家。」
「我懂世子心意,但我若跟了你,恐會連累你的聲譽。」
我一撩袍擺跪下了:「我家里還有三個不成器的弟弟需要你調教!」
姒文命臉上風云變幻:「所以你贖我,當真只是為了給你家當私塾先生?」
「你先在我家教書,等我疏通關節給你放良,這樣你就可以正大光明收徒開課。男女授受不清,害得女娘都不出來上學,若能把你這樣的才女送去太學做祭酒,女子就都能考科舉了。
」
姒文命聽了一怔,隨即向我行了大禮:
「我以為你只不過是個耐心點的恩客,將讀書當作情趣,沒想到你是真君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