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磕磕碰碰:「那個,那個……薇……」
我娘迅速接話:「薇你五十?」
沈行戈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。
娘震驚:「真摸傻了?」
等沈行戈那句無比小聲的「你叫什麼」隨風飄散時,我和娘早就走出侯府大門了。
5
沈行戈是侯府的世子。
那個刻薄夫人的兒子。
娘點頭,說難怪,看上去勁勁兒的。
我:「什麼是勁勁兒的?」
娘:「就是有點 strong 但不多。」
我不懂什麼意思,但是會舉一反三,那說明侯府夫人也是有點 strong 但不多。
我娘打那天起又很興奮了。
她總覺得我真的帶了某種天賦。
「你覺得呢?有沒有感覺到一種特殊的能力在體內?比如凈化什麼的。」
我認真思考。
在娘期待的目光里開口。
我說:「我能分清哪個是宮里貨哪個是府里貨。」
娘沒懂。
我把她從侯府掃來的糕點打開。
娘懂了。
娘再接再厲:「還有呢?」
我興奮:「還能分清什麼是大件貨什麼是小件貨……唔!」
我娘一把捂住我的嘴,直呼阿彌陀佛童言無忌。
我不解,我沒說錯。
娘經常把這話掛在嘴邊,我從前好奇請教過她。
娘說,小的東西就是小件貨,大的東西就是大件貨。
現在,娘深吸一口氣,柔聲:「對,薇薇,就是這個意思。」
6
娘更喜歡去赴宴了。
她現在熱衷于考察哪家的小公子長得好看。
并且詢問我的意見。
只不過娘詢問時看一眼我的臉,再看一眼那些個小公子的臉,重重嘆氣。
「不是一個圖層的。」
她無情地把別的小公子拽著我衣袖的手撥開,帶著我頭也不回冷酷離開。
有點殘忍。
我艱難扭過脖子回頭和他們說再見。
娘總結下來說,稍微好看點的也就蘇家一個,宋家一個。
她馬不停蹄帶我摸完人家的腦袋。
蘇家小公子面紅耳赤。
宋家小公子抿唇垂眸。
他們都說:「薇薇,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。」
我娘感到震撼。
「不是,真南宮問雅上京分雅啊?」
我一下子多了好多好朋友。
我很開心。
從前我是個孤僻小孩。
娘說我是冷臉天使寶寶。
現在我是個陽光小孩。
娘又說我是可愛天使寶寶。
我更開心了。
母女倆手拉手,高高興興走到府門口,看見了讓人非常意外的人。
沈行戈,和他娘,那位侯府的刻薄夫人。
刻薄夫人瞥了娘一眼,明明什麼都沒說,又好像什麼都說了。
我往娘身后躲。
沈行戈眼睛一亮,很著急地就要過來。
刻薄夫人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子,眼神警告。
他們母子二人往我家門口一站,刻薄夫人腦袋昂得高高的,像孔雀。
我不懂,探腦袋瞅她。
娘:「脖子酸不?」
論如何一句話讓一個高傲的人低下她高傲的頭顱。
刻薄夫人:「……」
她匆匆來匆匆去。
沈行戈被她拽走,拼命掙扎。
「娘,我不走!我還沒問她叫什麼!」
刻薄夫人慍怒:「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。」
看樣子是沈行戈求她來的。
娘嘆氣:「你看他們,永遠學不會回頭。」
我糾正:「其實沈行戈剛剛回頭了。」
娘:「你站哪邊?」
我立馬變臉:「我和娘天下第一好。」
我們倆嘀咕一陣回府了。
然而事情遠遠超過預知。
沒幾天,我的墻頭多出了個腦袋。
丫鬟尖叫。
我立刻拖著掃把顫顫巍巍過去。
卻發現是沈行戈。
他奮力爬上墻頭,看見我,雖然臉迅速蒙上了一層可疑紅暈,但很快恢復了那種冷傲表情。
又勁勁兒的了。
他問什麼我答什麼。
沈行戈有點意外,有點高興,變得還有點矜持。
我憐憫看他。
我娘說過當遇到一個可能不那麼幸運的人,不能和他們起沖突,否則會變得不幸。
這叫幸福者退讓原則。
沈行戈還不走。
他依舊酷酷地待在墻頭。
有種和同齡小孩不一樣的孤高感。
我委婉:「天快黑了。」
總不能讓我一直站著看他。
沈行戈臉色變了又變,悶悶:「我,我下不去。」
我:「……」
我大喊:「娘!」
沈行戈:「!」
他最后被安全送回府了。
娘派了一隊人浩浩蕩蕩把人護送回去。
據說,把人送回去時,娘貼心地告知了前因后果,刻薄夫人臉白白的,掐著人中,看上去可能馬上就暈。
7
事情逐漸又不對起來。
我的墻頭經常冒出一個腦袋。
有時候是蘇小公子,有時候是宋小公子,還有時候是其他一些喚我一起玩的。
我家的墻頭突然變成戲臺一樣。
沈行戈沒有就此放棄,他還會來,堅持跟我說這是我們的秘密。
我點頭。
沈行戈:「李芙薇,我和你天下第一好。」
我猶豫點頭。
反正他和我,我又沒和他。
直到某天沈行戈提前來踩墻頭發現宋瀾之早早地就待在上面。
他才知道,我的墻頭,不是他一個人的。
宋瀾之瞪他:「你干嗎,先來后到懂不?」
沈行戈瞇眼:「誰先誰后心里都有數。」
為什麼后來者居不上,因為前者又爭又搶。
沈行戈非要獨占墻頭,并且致力于把其他人趕走。
最后以沈蘇宋三人打架被我娘逮個正著而加高墻頭為止——這件事算是到頭了。
娘拍案而起:「簡直是胡鬧!我們家凈化不包售后的!」
8
從那時起,娘暗下決心,要將我培養得刀槍不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