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垂著頭,訥訥道:「可人心難測,這樣的餅,我也不敢保證自己有無命吃。」
「我若是生了孩子,也成了拿捏住小姐把柄的人,且我若和侯爺發生了關系,小姐表面不說,內心卻也是在意極了的。」
「我終究只是一個丫鬟,哪能真被她當成姐妹,是以最后,她不一定容得下我。」
這些,也是我重活一次,才想明白了的。
阿默輕笑一聲,「倒是還不算太笨。」
也是奇怪,他雖只是個藥鋪小廝,長相也普通,舉手投足倒是有幾分優雅。
「那你如今將這些都告訴我,便是很信任我了嗎?」
5、
我搖搖頭,如今的我宛如驚弓之鳥,自然是誰都不敢信的。
只是事已至此……
「我沒有別的辦法了。」我無奈嘆道。
阿默眸色深沉看我片刻,正色道:「放心,我既答應了你,便會幫你。」
雖也不報太大期望,我還是感激涕零。
「那,你可有法子幫我?」
「那侯府,你應該是不能回去了。」
這我也知道的,今日回去,便逃不開和侯爺行房。
可……
「我家小姐派了人跟著我出來,我是跑不掉的。」
我愁得眉毛都擰成蚯蚓了,阿默忽而抬手,用木棍點了一下我的眉心,「莫要皺眉了,小小年紀都快皺成老太婆了。」
「你且先回去拖延一日,就說今日沒買到藥,明日我親自將藥給你送去府中,屆時會有辦法將你從府中帶出來。」
他說得云淡風輕,我卻依舊憂慮重重。
這聽上去太抽象了,也不太可信的樣子。
我遲疑地問,「真的可以將我帶出去嗎?出去之后呢?我能去拿?沒了身契,萬一再被找到,我是會被打死的……」
「或者,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?」他問。
我搖搖頭。
「那便是了,照我說的做。」
我再三琢磨,確實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。
只是連孟知雨都不值得信任,阿默值得嗎?
我與他畢竟也不算特別熟稔,只是我常去他的鋪子拿藥,有次見他被人刁難,出面幫他說了話。
自那以后,我和他便熟悉了一些,每次去拿藥都會交談一二。
他只是一個藥鋪小廝,若是被人發現他幫助我私逃,他也不會好過的。
我躊躇不已,既擔心他信不過,又擔心自己會拖累他。
阿默已經起身,催促我:「還磨蹭什麼呢?你家車夫已經往這邊看許久了。」
思緒被打斷,我咬咬牙,應下了。
罷了,走一步看一步,總歸不會比替別人生孩子大出血不給看大夫還丟去沉塘更慘了。
兩手空空的回去,孟知雨自然是不高興的。
「出去了那麼久,藥呢?」孟知雨不悅地質問。
我瑟瑟發抖地跪著,「小姐恕罪,小姐要的藥今日藥鋪沒有,小廝找了許久,耽擱了時間,說了明日會給送到府上來。」
「明日……」
我小心翼翼覷了眼孟知雨的臉色,繼續道:「小姐,早一日晚一日應當無甚大礙吧?」
她微微挑眉,問:「你知道我讓你買那藥事干什麼的?」
我故作羞澀,「奴婢大概猜得到,要麼是侯爺對奴婢無甚感情需得靠藥物助興,要麼是怕我無甚經驗不能侍奉好侯爺。」
我這般討巧溫順,便順了孟知雨的意。
她沒繼續刁難我,緩了神色:「罷了,晚一日就晚一日,你去歇著吧,做好準備,明日好好服侍侯爺。」
「是。」
離開孟知雨的房間,我心跳如擂鼓。
今日是逃過一劫,與上一世走向不同了。
可,我真的能逃掉嗎?
阿默真的能幫我嗎?
我悄悄收拾了包袱,打算無論如何明日都要找機會試著逃跑,將自己積攢的銀子貼身藏好,忐忑入睡。
6、
翌日午后,阿默當真來送藥了。
跟門童說了讓我出去拿。
孟知雨沒阻止,畢竟這事不好伸張,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我遠遠瞧見阿默,他神色從容,對我展眉一笑,似胸有成竹。
我深吸一口氣,快要走近他是,忽然闖進一群蒙面黑衣人。
府里的人嚇得驚叫,我也不例外,那群刺客闖入府里同家丁侍衛打了起來,我卻被一人劫持往外走。
孟知雨驚慌地被人攙扶著跑出來,擔憂地沖我喊:「姜桃!」
她當然不是擔心我,她只是擔心失去我這個工具。
我想,哪怕今日死在刺客手上,也好過去替她生孩子。
我淚眼朦朧地望著她,「小姐……」
后面的話還未說出來,便被刺客打暈了。
再次醒來,是在一處陌生的房屋里。
我茫然打量四周,然后瞧見不遠處的阿默。
「你……我,我沒死?」
阿默好笑地看我一眼,「你當然不會死,我說了會救你。」
「那群刺客是你安排的?!」
我驚訝地望著他,他只是一個藥鋪小廝,怎會有那樣的能耐?!
「是,準確來說,是我雇的人。江湖里有很多拿錢辦事的俠客義士,你知道的吧?為了你,我可是大出血了呢。」
我不知道……
但在話本子里看見過這樣的段子。
聽他這樣說,我也沒有再懷疑,將自己貼身藏好的銀子拿出來給他,不好意思地道:「麻煩你了,我也不知夠不夠,你且先收下。
待我度過這難關,日后定打工賺錢還你。」
阿默接過錢袋掂了掂,「綽綽有余。在風波過去之前,你且安心在我家住下,待你找到更合適的去處再走也不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