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日還鬧著要逃婚,這幾日又死氣白咧上趕著嫁人。
窮人乍富,說的大概就是我。
5
成婚當日,我含淚拜別爹娘。
從裴府出嫁,身后跟著一大隊人馬,浩浩蕩蕩地上路了。
阿爹心疼我,阿娘舍不得我。
為了讓我嫁過去體面些,特意備了許多嫁妝。
十里紅妝,一點也不夸張。
新婚當夜,行過拜堂之禮,沈戰就消失了。
不久,府里的王管家過來傳話:「將軍剛領了圣旨,現下已經出城。今晚大約來不及洞房了。」
我眸間閃過一絲失落,忙問:「可有說什麼事?」
王管家搖頭。
然后命人呈上一個沉甸甸大箱子:「將軍說,這是給夫人賠罪的。」
我打開那個箱子,端起一看,顫抖止不住顫抖,手上的房契、地契差點掉落。
京郊肥水良田三百畝。
東市街貴順當鋪一間。
城東云來米行一間。
西市街大盛錢莊一間。
我捧了一卷又一卷,差點笑出聲。
眾人一臉疑惑。
我略微收了收臉上的喜悅之色,沉聲道:「沒事,你們都下去領賞吧。」
眾人走后,吩咐小棠幾盞油燈,又吩咐下去備點吃食。
我從床底下又抱來一個大箱子,兩個箱子排排靠,這可是滔天的富貴!
「小姐,這是?」
「我的嫁妝。」
小棠一臉疑惑。
我忙催促:「過來幫忙數錢。」
小棠嘴角抽抽:「咱們今晚還睡嗎?」
「不睡了,不睡了。」
萬貫家財擺在眼前,哪有耐著性子不看的道理。
數了差不多一夜,終于將府上的家財盤點清楚。小棠累得前仰后翻。
吃過早飯,我一臉滿足。
伸了伸懶腰,打了個哈欠:「忙了一夜也累了,回去睡吧。
」
說完,直愣愣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來。
你別說,沒有公婆就是好。晨昏定省都免了。
丈夫還不回家。
這神仙日子,旁人求都求不來。
「你就這麼睡了?」
迷迷糊糊中,感覺有人在說話。
我翻了一個身子,又睡死過去。
半晌,我感覺有人在扯我的被子。忙了一夜,困乏疲倦。
我揮揮手,帶著睡意嘟囔道:「小棠,困,別鬧。」
「不是小棠,是你的夫君。」
我迷迷糊糊地回道:「夫君?我何時有什麼夫君。」
「哦?是嗎?」
男子清冽的聲音響起。
我突然瞪大雙眼,腦子瞬間清醒。一道笑聲傳入耳畔,我定睛一瞧。
眼前驀然出現一名樣貌清俊男子。
他一襲藏藍色衣袍,云紋錦衣玉帶,長發如墨般高高束起,微抿著唇,微瞇著狹長的眼,眉目含笑地看著我。
那日遠遠一瞧,大概知道個身形樣貌。
竟不想,是個樣貌清俊的小白臉。
一點也不像久經沙場的將軍。
打量半日,我扯著唇角,試探性問道:「夫一一夫君?」
沒錯,沈戰。
我那個新婚之夜就消失的夫君回來了。
6
燭光搖曳,昏黃的光線照出兩道長長的人影。紗帳翻動,軟榻上人影交纏。
折騰至半夜,我枕著他的臂彎沉沉睡去。
「再來一次?」
男人磁性中帶著慵懶的聲音,如絲綢般劃過耳跡,充斥著情欲的蠱惑。
我忙滾到另一個角落,連連拒絕:「不來了,不來了。」
又過了半個時辰。
我目光迷離地看著床幔出神,連連喘息。
沈戰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將軍,就連體力也異于常人。
回門當天,阿娘早早備了我愛吃的飯菜。直夸我,面色紅潤了許多。
我含羞帶怯,想起沈戰每晚的「折騰」。
嫁紿沈戰后,坊間稱贊我是「難得的有福之人。」
「有福之女自該嫁入有福之家。」
我暗暗吐槽,風向總是轉得特別快。
阿爹步步高升,前幾日剛升了從一品尚書令。
沈戰也從正三品懷化將軍升到了從二品鎮軍大將軍。
這升官的速度,令我瞠目結舌。
一文一武,獨攬朝政。
歷史的經驗教訓告訴我,盛極必衰。我總擔心眼前的榮華富貴不久會化為云煙。
事實證明,我的擔心是多余的。
阿爹和沈戰的仕途依舊盛寵不衰。用沈戰的話說:
「當今的天子是賢明的天子,臣子自然也是忠心的臣子。」
古往今來第一圣君,硬是被我們夫妻倆碰到了。
為了彌補新婚之夜傳召的歉意,皇后娘娘特地在宮里賞宴。
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,從進宮到陪宴一直拽著沈戰的袖子不撒手。
我刻意壓低聲音,面上仍保持微笑:「別走那麼快,慢點。」
沈戰眉峰輕佻,桃花眼微微一彎,悄悄湊近我的耳邊低語幾句。
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,如同撩人的春風。
我的腰挺直得跟個柱子一樣,不敢彎下一點點。
臉上卻燒得緋紅。
他居然——
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情!
我朝沈戰瞪去一眼,暗地里狠狠地掐了一把他手臂上的肉。
沈戰連忙將我的手摁住,一臉從容。
我挑著眉,用眼神警告道:「這是在宮里,你給我老實點!」
從宮里回來后,宮里的下人一直在傳:「沈將軍夫婦的感情很好。新婚夫婦,如膠似漆。」
我訕訕一笑。
我只是不知曉宮里的規矩,怕鬧笑話。
每到夜晚,沈戰一臉笑意地拉著我的手,噙著一絲笑容,眼底眸光流轉。我滿臉疑惑。
他一記眼神過來。
我嘴角忍不住抽抽,心里暗自嘀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