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年言信雖沒回過家,但書信不斷,隨著他的步步高升,他爹娘對我還算好,又有阿奶維護,我自己開了糖水鋪子,不愁吃穿,他兄嫂弟媳也不敢隨意欺負我。
如今他爹娘姿態低,怕是想要合家,讓言信把這一大家子都養起來。
「……」
他爹娘想提這茬,言信都插科打諢過去,還一本正經跟阿奶說:「阿奶您放心,我努力著呢,保準過幾個月就有好消息,我爭取和阿諾三年抱倆,五年抱三。」
我捶他一拳,當我老母豬嗎,這麼能生。
言信握住我的手。
阿奶笑著說:「好好好,那你們可要努力,早日讓我抱上重孫子,趁著我老婆子精神頭還不錯,能給你們帶幾年。」
但凡言信想哄一個人,保準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。
就像當年哄我。
如今哄他阿奶一樣。
他說如今他出息了,阿奶就應該頤養天年,帶孩子這種辛苦活,有丫鬟婆子呢,她老人家只管吃飽喝足,好好養著,身體康健,多活幾年就是他言信最大的福報。
把老人家逗得又是哭又是笑。
心疼他在戰場上吃盡苦頭,又慶幸他活著回來,還前途似錦。
至于言信爹娘,他好像沒怎麼搭理,他兩個姐妹,也不是很熱絡。
3
回到主院,言信說要跟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。
「談什麼?」
「你對我太過于冷淡了,我想知道為什麼?首先這十年我在邊疆沒有睡過軍妓,也沒有蓄婢養妾,更沒有跟小寡婦糾纏不清,搞出幾個庶子庶女。郡主是意外,我會處理好,咱暫時不提。
「那幾個養子,都是撿來的乞兒,或是從人牙子手里買的孩子,你是知曉的。
「至于銀錢,我信里說過,寄給你太多,惹人注目,于你不是什麼好事,但給得也足夠你吃喝花用。
「爹娘我也警告過他們,他們不敢隨意磋磨你,否則……我死在邊疆也就罷了,若我活著,少不得跟他們鬧,為你討個公道。
「分別十年,我原以為重逢之日,該是親親熱熱,你儂我儂,結果你待我冷冷淡淡,阿諾,可是我哪里做錯了?你說,我一定改。」
若真如他所言,哪里是他做錯了,分明是我疑神疑鬼,小肚雞腸。
我忍不住俯在他胸前痛哭出聲。
哭我太過于勞累暈倒沒有的孩子,哭這十年若不是阿奶撐腰,教我獨立堅強,賺了銀錢自己留著,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有多少銀子,免去不少算計。
至于公婆太過了解言信的性子,確實沒有磋磨過我,又因為分家單過,兄嫂、弟媳待我還算客氣。
我只是……
覺得委屈,害怕。
十年分別,夜夜孤枕難眠,獨自撐起鋪子,其中辛酸苦楚,多到難以言訴。
養了幾年的女兒,人家爹娘尋來,帶走后再無消息,也不知她是死是活,過得好否?
至于言信……
他步步高升,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,我只不過略識得幾個大字,也不是傾國傾城美貌,更是年紀已大,能不能生育都難說……
我不敢鬧,不敢說,只能維護著我那點微弱的自尊,他若無情有二心,我絕不作踐自己……
言信沒有出聲安慰,Ŧũₘ也沒有多言,只是輕輕拍著我的背。
等我哭到哽咽打嗝,他才道:「哭出來后,是不是覺得好受許多?
「這些年,我知曉你委屈,我也想過接你到邊疆,但……一軍首將不以身作則,怎麼服眾。
「你該信我,不論身居什麼位置,依舊是那個追你屁股后跑的言信。世上女子千千萬萬,只有一個許諾。今日攔你的郡主也好,那些口口聲聲說不求名利嫁我的女子也罷,個個都口是心非,為的都是我身份地位帶給她們的富貴和榮光。
「糟糠之妻不可棄,辜負真心之人,該千刀萬剮,死無葬身之地。」
我緊緊捂住他的嘴:「你別說了,我信你的。
「你身上的傷疼不疼?」
言信嘿嘿直笑:「不氣了?」
我忍不住狠狠捶他。
他握住我的手親了又親,感慨道:「這世上也就你會心疼我痛不痛。
「痛,怎麼會不痛,好幾次命懸一線,差點熬不過去,我就想,若我真死了你怎麼辦?改嫁,我可不干。
「想到你,我又滿滿都是沖勁了。」
他說得輕巧,其中艱辛,也只有上過戰場,經歷生死的將士才會懂。
他能活著回來,除了本身命硬,也是上天庇佑。
「只要你所言沒有一個字虛假,我不跟你鬧,咱們好好過日子。」
「我言信對天發誓,若所言有一句虛假,天打雷劈,不得……」
我捂住他的嘴。
即便他所言有假,我也希望他好好活著。
言信又傻兮兮地笑出聲。
「別笑了,快跟我說說,咱們有多少家當,往后一日三餐、衣食住行要怎麼安排,阿奶自不必說,爹娘、姑姐那邊……」
「阿奶那邊你看著來,爹娘那邊我自有安排。
「走,我帶你去看看,咱們有多少家當。」
我覺得他牽著我過去,已經算是好的,結果他要背我過去。
美其名曰,要把那十年彌補回來。
4
言信這十年還真攢了不少東西,最多的還是金條。
「那些珍寶有價無市,但你我到底底蘊有限,見識淺薄了些,不知其中深淺,不如這金子,一兩就是一兩,一斤就是一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