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在他絮絮叨叨里,我受驚的情緒漸漸平靜。
陳留金騰出坐處,而后蹲在我面前神情嚴肅。
「小滿,昨兒這事,貞潔不重要。」
「院子不重要。」
「那些雜種的生死不重要。」
我的臉在他眼里映得極清楚。
「你記住,我們活著,活著最重要!」
我不知不覺被他眼睛蠱住,想湊近看看。
不知不覺,嘴唇離他只有須臾。
于是,我聽見了和在他懷里時一樣鏗鏘的心跳聲。
「咚咚—」
這回,輪到他陳留金紅了臉。
翌日葡萄架搭好,下面還放了躺椅,他又鑿了個小水池給我養魚。
他知我傷心,埋了小雞,去買了條黑白的小犬逗我開心。
夜深人靜,我終于忍不住問起他被筆墨伺候的傷。
陳留金笑著換了話題。
我不管威脅一把扯開他衣裳,斑駁的新傷疊于舊疤,遍布后背。
我心疼撫摸,忍不住輕吹口氣。
「還疼嗎?」
陳留金莫名一顫,咬牙切齒把我拽到身前,見我眼眶濕潤又軟了語氣。
「這點疼,不算什麼的。」
「可若非挨打時聽見他們要打你主意,我也不能那般及時趕到。」
我一把捉住他手,「外面都說你討了圣上歡心才娶了我,他們怎麼還敢這般對你我!」
陳留金笑不達眼底。
「小滿,圣心不過是今日我討得歡心便體面一分,但明日依舊不算個玩意,沒人會真的抬舉奴才。」
「他們瞧我得勢便逼我娶妻,無非想提醒我不過是個笑話,只是委屈了你……」
我斬釘截鐵,「不委屈!」
他揉亂了我的額發,沉默良久。
「小滿,我得護住你才好。」
「我如今也只有你能護了。」
我哭花了臉,陳留金捧住我的腦袋一遍遍擦淚珠,最后我就這樣在他懷里睡了過去。
醒來后,他倒是比我還要不好意思,說話都咬了舌頭。
待他入宮后,許是念我沒胃口,沒個幾日便托人帶了魚膾給我。
魚膾有些辛辣,我最愛這滋味。
他夾在碗底的字條寫著:
「辛辣之物最配潑辣之人,我自知不是,留于小滿。」
秉筆大太監的失蹤想必是掀了大浪的,每日街坊都有官兵巡視,我還被叫去問過話。
但不知陳留金做了什麼手腳,他們找不著證據,一來二去消停了不少。
一月后待他回家,已是落雪時分。
屋檐院內堆了薄薄的白,我燉了熱騰騰的燒菜。
陳留金掃完雪,院后墻上的臘梅開了花,他還給吱呀的木門刷上油。
連帶著院內外的墻都上過漆,氣派不少。
我取出繡好的軟枕。
「為主子守夜最是辛苦,這軟枕小巧松軟,白日里你藏于袖間,入夜無人便能安枕。」
他假裝嫌棄一番,可我早將他瞧個明白,逼著他幾句陳留金便收走了。
他哪里是不喜歡,分明是不信。
他不信會有人愿意這般待他,便下意識拒絕試探幾番。
我知曉他自苦且自卑,便總是愿意多擔待的。
9
兩個月后,新年臨近。
這次休沐陳留金上值衣裳換了新,我雖瞧不出品級,但料子比以前好了不是半點。
他喜笑顏開:「小滿,咱們能搬家了,我置辦了個大宅子。」
我也很高興,搬家那天新宅來了許多人,他們提著禮物滿臉笑意。
就連出嫁后再未見過的父親也親自來恭賀陳留金。
趁著無人,父親塞給我一個藥包,口口聲聲說這是能讓男人高興的東西,他囑咐我伺候好陳留金。
我不要,父親抬手就想扇我。
「岳丈大人!」
陳留金錮住了他。
父親又堆上討好的笑,訕訕離開。
我忽然發現,陳留金也學會了那些富貴人家的不怒自威。
但我一點也不怕。
入夜關上院門,我用鍋子煮上紅湯,翻滾的辣椒香飄滿院。
薄切的兔肉在鍋里一涮,微微卷曲,而后沾著醬油和芫荽入口,極為鮮美。
飯畢我們二人一犬團在一塊,陳留金剪了窗花貼上,靜待新年。
我先熬不住睡了,醒來發現手里被塞了個大紅封。
陳留金不在屋里,我激動地推開門,外面大雪茫茫一片白,他正在掃雪。
見我又沒穿鞋,他單手抱起我丟去床上。
我用胳膊攬住他脖頸就不許他離開。
我一邊得逞大笑,一邊揉亂他頭發,然后從枕下拿出我早備好的紅包塞進他里衣。
陳留金早已招架不住,眼尾紅地絢爛,激出濕意。
我看呆了,心癢癢地想親。
陳留金閉上眼。
我輕輕貼上去,大膽地用舌尖舔了舔。
陳留金一個激靈后退,他挑眉冷哼:
「占了我的便宜,可沒那麼容易逃。」
我無賴癱個大字,揚起下巴挑釁他。
陳留金笑起來,原來他發自肺腑的開心,好看地要命。
我一骨碌翻起身,捧著他的臉左瞧右看,很快陳留金耳垂紅得滴血。
我掌心往下,觸碰到他一截線條流暢的窄腰。
陳留金加重了喘息。
我臉唰——燒紅。
陳留金摸了摸我的臉頰,細長的手指順著耳垂插入我的發髻。
他吻了我。
顫抖地,小心地。
我感受著陳留金在我掌下發燙,動情。
但他最終什麼也沒做,緘默地替我穿好衣裳鞋子。
「小滿,委屈你了。」
我拉過他的手,帶著他摸索到我的裙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