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西院除了正房,還有十八個妾室,姨娘們個個都是主子,花銷自然就大了。」
我驚了一下,險些脫口而出。
沈灼竟然成親了?
還有十八房小妾!
我扣下賬簿,沒有立即讓人支銀子,讓管家婆回去等消息。
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。
沈灼既有妻妾,這些日子為何總纏著我?
為何擺出一副溫良的模樣,救我于危難,不遺余力地教我府上諸事?
難不成是為了先籠絡我的心,再步步為營,吞并沈家的家產?
呃越想越覺得蹊蹺。
當天下午我便聽說,沈灼不顧阻攔,徑直闖到正院,去老太君那里鬧事了。
定是管家婆回去告狀,說了老太君要給我過繼孩子的事。
我顧不上收拾打扮,親自點了八個侍衛,急匆匆便趕了過去。
不管沈灼怎麼對我。
他要是敢欺負老太君,我絕不放過他!
老遠便聽到房內激烈的爭吵:
「祖母,你寧可把家產給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,也不給你的親孫子,難道我不是沈自安的種嗎?」
「我知道你看不起我,不錯,我娘是千人騎的婊子,沈自安爬上了她的床的時候,怎麼不嫌棄她是婊子?」
「聽說你把蘇月嬋當寶貝一樣啊,那娘們能是什麼好東西,哄你這個老太婆開心罷了,等你死了,她和她養出來的孽種都不會給你流一滴眼淚……」
我很是納悶,聲音怎麼會不一樣?
顧不得那麼多了,我直接闖進去,大喊一聲;
「沈灼!」
老太君怒火攻心,顫顫巍巍地指著他,氣得說不出話。
男子聽到我的聲音,冷嗤一聲,不以為意地回頭。
接著瞪大眼睛,露出一臉邪惡:
「喲,你就是我那寡嫂?」
「沒人跟我說是這麼個大美人啊,兄長可真沒福氣,真是暴殄天物啊!」
他直勾勾地盯著我,順勢舔了舔唇,無禮又放蕩。
我呆愣在原地,久久沒回過神。
既然他是沈灼。
那我之前認識的人又是誰?
11
「嫂子看我可是看傻眼了?」
沈灼嘻嘻笑道,一步一步朝我靠近。
老太君生怕他做出更放肆的舉動,大聲喝止:
「沈灼,她是你嫂子!」
我突然明白了,老太君為什麼要讓我進門。
她年事已高,已經沒有心力再看護一個孩子長大。
她讓我成為沈府的女主人,頂著沈淮川未亡人的名義,收養一個孩子。
若不然,待她百年之后,家業傳給沈灼這樣的人,不知會闖出多少禍事。
不過,沈灼敢在老太君面前這麼放肆,看來老太君還是太心慈手軟了。
我走到老太君面前,躬身一禮:
「祖母既將府上諸事交給我,此事可否讓我來處理?」
老太君疲憊地擺擺手:
「我累了,你看著辦吧。」
沈灼對我輕蔑一笑,趾高氣昂:「你敢怎樣?」
我喚來門外的八個侍衛:
「來人!」
「在!」
「二公子目無尊卑,對老太君不敬,按照家法杖責三十,罰去祠堂跪滿十二個時辰,靜思已過。」
「拖得遠一些,別臟了老太君的耳朵。」
自那以后,我將西院的支出重新理了一遍,每月只給他們固定銀兩。
錢花沒了便能來支銀子,只會縱容他們揮霍無度。
暑熱漸漸消退,一場秋雨過后,院里的海棠枝葉被雨打濕。
下人正在清掃地上的殘葉,我隨口問道:
「這棵海棠樹是誰種的?」
「回夫人,是大公子小時候種的?」
大公子,沈淮川?
我這些日子一直有個疑問,之前假扮沈灼的人,究竟是誰?
可惜他被我趕走以后,再也沒有出現過。
罷了,不想他了。
我在宅內待久了,覺得看賬本不過是紙上談兵,對家業不夠熟悉。
于是請示了老太君,前去實地查看布莊和田產。
現在這世道并不太平。
沈家三代保了大魏朝五十年安穩,北狄一直對沈家軍多有忌憚。
沈淮川戰死沙場后,北狄覺得大魏失去了銅墻鐵壁,又開始蠢蠢欲動。
一旦開戰,糧食價格必然虛高。
我要親自去叮囑商戶,要提前存糧,待百姓急需糧食的時候,也不要坐地起價。
這一路都很順利。
但回來的途中不順利。
我被山匪給劫了。
12
天色已晚,山洞陰暗潮濕,篝火噼里啪啦地燃著。
那群人退下后,帶頭人緩緩揭下面罩,朝我陰惻惻地笑:
「我的好嫂子,終于落到我手里啦!」
我不禁后退幾步,驚恐地望著他:
「沈灼,果然是你!」
「你要干什麼?」
他朝我步步逼近,小翠及時擋在我面前,兩眼一閉,視死如歸:
「別碰我家小姐,有什麼沖我來!」
沈灼沒使多少力氣,輕易便把小翠一腳踢開:
「憑你這長相,也配本公子碰?」
「嫂子,我們該算算賬了……」
他一手抓住我的衣領,居高臨下,目光兇狠:
「賤人,敢打本公子三十大板!」
「賤人,敢罰老子跪祠堂!」
「賤人,敢克扣西院的用度,你算什麼東西!」
他每罵一句,便在我臉上狠狠扇一巴掌,沒幾下我的嘴角便滲出血。
縱然我拼命反抗,可是男女力氣懸殊,我掙扎不過。
篝火還在燃著,我用余光瞥見小翠從地上爬起來,起初猶豫不決,瑟瑟發抖。
后來還是打定主意,把手伸進篝火,抓住一根燃燒的木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