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知道這一年發生了什麼,但看她這副樣子也不禁暗嘆。
這個女子,是有點手段的。
我只是隨意叮囑了兩句,然后送上幾件綢緞,讓她自己裁衣。
在要走的時候,我故作遲疑。
「謝家門風清白,只有一樣。」
她抬眼看我。
我故作輕松道:「咱們家有位表小姐,今日雖說沒有上門,但謝知應將其呵護至極,有時候連本夫人都不能相較。」
「若是碰上了,能讓則讓吧。」
錢柔的眼瞬間深沉了起來。
但她只是點頭,輕聲應下。
出了她這里,我隨后就去了含竹院中。
紅著眼撫著她的手:「原本想著你能好好服侍大人,誰知竟會有錢柔這一變故。」
含竹有些脾氣,當即咬牙道:「夫人別看如今錢柔悶不吭聲的,但若真使起手段來,含竹當真比不過。」
我語氣一頓,能讓婆母身邊長大的丫鬟說出這種話來,看來錢柔確實不容小覷。
但這并不是我此行的目的,只是語氣緩緩。
「這后宅的女人,哪個是好相與的。」
「縱使我身后有宋家,夫君想要納妾還不是只能順從。」
我嘆口氣:「含竹,只望你不要記恨于我。」
含竹連忙跪下表忠心:「夫人,奴婢知道這一年是您可憐奴婢,是奴婢不中用罷了。」
我忙攙扶她起來,似有若無地嘆口氣。
「只見新人笑,不聞舊人哭,自古以來的道理罷了。」
這句話后,含竹眼底暗暗迸發出恨意。
后宅心思深,在沒有孩子前都是爾虞我詐。
不知道何嘉嘉,是否愿意一頭扎進這個深淵里。
13
只是我沒想到,還沒等我想好對策。
何嘉嘉有身孕了。
病重的婆母第二天就好了,連忙找我前去。
我進去時,她端正上首,旁邊坐著謝應知。
他躲閃著我的目光,絲毫不敢看我。
當婆母說出這個消息時,他更是臉色發白。
我愣神了一瞬,立刻歡喜。
「這可真是喜上加喜,只是夫君為何不直接同我商議呢?」
婆母冷哼一聲:「現在不是正在商議嗎。」
我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,丫鬟上了茶。
「既然嘉嘉有孕,兒媳的意思便是納妾,畢竟肚子顯懷了誰都沒有臉面。」
「婆母說她已有一月,這樣也好,待順產之日便說是早產,提前一月也不會有人懷疑。」
婆母的眉緊緊鎖了起來。
何嘉嘉畢竟是自己的娘家人,原本她確實要給何嘉嘉妾室身份,等有身孕便抬為平妻。
但謝應知有了兩個妾房,再讓何嘉嘉成為姨娘豈不是打了她的臉?
因此她正了正聲:「嘉嘉畢竟也是我妹妹之女,怎麼能隨意當妾室?」
「更何況她為我謝府誕育麟兒,至少要個平妻吧。」
我皮笑肉不笑道:「母親,這樣恐會傷了嘉嘉的名聲。」
婆母立刻被我噎住,恨恨看著謝應知。
「說話!」
謝應知一抖,草草道:「內宅之事,你們自行決定罷了。」
婆母恨鐵不成鋼揚起了聲音:「這孩子可是謝家的第一個孫輩,難不成要他生母成了一個妾室?」
我順著話答:「若不想這個生母卑賤。」
我頓了頓,含笑道:「我可以對外宣稱有了身孕,等嘉嘉生下孩子劃到我的名下,這樣便神不知鬼不覺了。」
「只是未免事端,嘉嘉是不能再見這孩子了。」
婆母倒吸了口冷氣,連謝應知都沒忍住。
「這樣是否大膽?」
「不可不可。」
我當然知道不可能,就算他們母子同意,何嘉嘉怎麼可能愿意。
提出的兩個辦法,沒一個能讓何嘉嘉如愿。
我要的,就是讓他們擇其一。
無論哪一條,都能讓何嘉嘉心愿落空。
14
謝府第三次鑼鼓聲起。
何嘉嘉還是以妾室身份進入謝家。
兩年納三妾,謝應知的腰桿逐漸硬了起來。
更別論何嘉嘉在進府一月后就有了身孕,他更是每日都滿面春風。
我借口掌家忙碌,照料何嘉嘉的胎就交給了婆母。
又喚來錢柔和含竹,讓她們對何嘉嘉能避則避。
一時間,何嘉嘉在后院風頭正甚。
謝應知每日都要去她院子里。
就算錢柔使計,何嘉嘉也會以肚子不適為由將謝應知叫走。
三女爭一男。
看得出來謝應知很享受這樣的局面。
有時也會拉偏架。
今日偏這個,明日幫那位。
我算盤敲得響,他在后院也忙個不停。
再次坐下來說話,已經是五個月后了。
「阿蘊,如今嘉嘉身孕已有六月,怎麼也沒瞧你去嘉嘉院子一次?」
他臉上布滿了為人父的喜悅,而我只是低頭看賬簿。
「眼看就要年下了,這田戶們是一個個上門,實在抽不出時間。」
我輕飄飄帶過,拿了一旁的店面賬本給他。
「夫君你瞧,今年店面入賬都不好看,沒有田戶的上繳,咱們這個年怕是都過不好了。」
謝應知接過賬本,訕訕道:「我只是隨口一問,阿蘊你別往心里去。」
我只作不知,依舊撥弄著算盤。
他自覺無趣,找了個借口便走了。
我這才停下手,端起旁邊的茶盞抿了口。
「何嘉嘉有了子嗣,旁的也要操持起來,找個人牙子來。」
萬春直接點頭便往外走。
15
這個年十分熱鬧。
以往都是我陪著謝應知守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