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男子只需沉寂幾年,然后中舉,娶親。
當初的荒唐事便可一筆帶過。
而女子不同。
就像現在,謝知應惹下的風流債,他可以假借公事逃離。
而我卻要給他收拾爛攤子。
我也不想偽裝,只是淡漠看著她。
「表小姐不覺得和我夫君相處過于親密了嗎?」
我繼續坐下,慢條斯理拿過一旁的藥包拆開。
「你還未曾出嫁,就需懂得自重。」
何嘉嘉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,直接拉開衣襟,鎖骨處的牙印驟然浮現。
我瞳孔微縮。
這樣的牙印我在謝知應身上也見到過。
但那是新婚之夜,我還什麼都不懂。
他說年幼時抱著堂弟被他咬的,我便信了。
原來是這樣!
藥包陡然落地,和剛才煮過的夾雜在一起。
屋內是濃重的藥味,逼得我頭暈目眩。
何嘉嘉惡劣一笑。
「這是表哥在你們定親那一晚,在我身上留下的。」
「表嫂。」
9
一句表嫂震得我手腳冰涼。
竟是這麼早!
他們不是現在才有茍且,而是在和我成親前就有關系。
那麼他為何還能說出那麼多海誓山盟。
難道這一切,都是他給我編織的一場夢嗎?
何嘉嘉的挑釁近在咫尺,而我直接被打得措手不及。
我強行讓自己緩過來,可牙齒卻隱隱酸痛。
連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最后我迎著何嘉嘉自得的目光站起來,狠狠給了她一巴掌。
「無恥!」
「卑劣!」
這是我這輩子說出最難聽的話,也是最后一次。
多年的教養讓我不知怎麼去評價兩人,只能用動手去發泄內心的痛楚。
何嘉嘉不可置信看著我,愣了很久才捂著臉叫起來。
原本病著的婆母當即挽著丫鬟的手趕過來。
屋內只有兩人,我百口莫辯。
最后我被冠上「不敬婆母」的由頭關進祠堂。
一直到晚上,我才覺得自己有了些力氣。
「萬春。」
我吃力地喚了聲貼身丫鬟。
她靠近我,臉上帶著未干的淚痕。
「原來,最蠢的人竟是我自己。」
看著滿屋木頭牌位,我低低笑起來。
臉上帶著的,是已經徹底釋然的笑容。
10
我在祠堂昏睡了過去。
我夢到了從前。
待字閨中時,我被母親教導要恪守婦德,哪怕讀書習字也不能比兄長弟弟們出彩。
后來母親調教小妾時不會再躲著我。
她說,男人必定是要三妻四妾的,若我沒有主母的能力,遲早要被拽下去。
這個時候,我遇到了謝知應。
詩詞里的風花雪月,在他的刻意下都有了具體的刻畫。
他會帶著我冬日泛舟湖上,穿著蓑衣自笑為孤舟蓑笠翁。
也會拉著我去賞漫天楓林,看它與彩霞融為一體。
那些浸入骨髓的柔意和歡喜,讓我從未懷疑是作假的。
可其實他想要的很多。
世上男子都希望嬌妻美妾,一個不落。
謝知應也不例外。
我的一切他都清晰了解。
接下來,就是別人了。
這個夢做得嘈雜紛亂,醒來后,我似乎想通了什麼。
平日渴望有孩子的身子,也松泛了許多。
「小姐。」
萬春在我床邊哭。
我勉強支起笑意:「有什麼好哭的,如今知道了原因,可不得對癥下藥。」
萬春明白了我的意思,用力點了點頭。
或許我該慶幸我娘早就預判了這一點。
那些在我出嫁前種下的種子如今開始生根發芽。
我很快接受了夫君不再愛我這個事實。
接下來要做的,就是如何鞏固自己的地位。
婆母的病讓她開始纏綿病榻。
何嘉嘉借此開始留在府上。
我樂得清閑,沒有什麼事肯定不去打擾。
而我院中,也開始多了幾個貌美的丫鬟。
11
在謝知應外出后的第二年,他風塵仆仆地回來了。
身后還跟著個唯唯諾諾的女子。
我眼尖,看到了含竹暗中的不滿。
很快就有人來告訴我,這時謝知應在外垂憐的第二房妾室。
我挑了挑眉。
這件事倒有趣。
謝知應先去了皇宮,然后回來后直接來到了我的院子。
或許是有愧于我,連病重的母親都沒去。
他坐立不安地在我對面,手一直摩挲著大拇指的扳指。
「當初納含竹是無奈之舉,而錢柔卻是我之過。」
「她賣身葬父,若我不出手,她就要被七旬男人搶娶為妾。」
他嘴唇動了動,一直觀察著我。
而我理解點頭:「夫君心善,妾身一直是知道的。」
我強忍惡心握住他的手。
「只是錢柔姑娘是跟著夫君回來的,那不給名分對她也不公平。」
我笑道:「不如讓妾身找個黃道吉日,夫君就納她為二姨娘吧。」
謝知應大驚,剛要探過身來抱我,被我不著痕跡推開了。
「夫君快去瞧瞧母親吧,她這一年念得緊呢。」
「好。」
謝知應松了氣,匆匆而去。
而我只是對著萬春道:「吩咐下去,謝家又有喜事了。」
12
錢柔被納為二姨娘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全府。
這一次的禮儀比含竹要高上許多。
就連謝知應,自己都在挑選那天要穿的衣袍。
我驚訝之余,還是踏入了錢柔的院子。
彼時她正在院里侍弄花草。
許是事情已經定下來,她沒有了剛入府的慌張。
給我行了禮后便安靜坐在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