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身后突然傳來江今庭陰惻惻的聲音:「石硯,當年是朕替你罵那些說你眼睛不好使的人,是朕告訴你人亦有法,謂之本心。是朕曾承諾過你要娶你為妻,護你一生。」
我渾身一滯,瞄了眼晉王腰間佩的玉佩:「不對啊,我記得那玉佩,玉佩上刻的是『宸』字啊。」
「你的聲音也不對啊。」我啞聲問江今庭,「可晉王說,說他才是……」
「江家之人均有此玉,上面刻的都是這字。」江今庭從懷中掏出一塊刻著「宸」字的玉佩扔到我懷里,「朕總角那年,在變聲期離開了你家。」
10
宮變后,梨清跟我大大地哭號了一場,說我當時明知道菜里有迷藥卻還讓她吃。
我說是為了她的安危才不帶她冒險的,梨清不信,非說我覺得她是累贅。
我連著哄了梨清好幾日,累得腦袋疼,還得抽空哄哄江今庭,因為宮變之后我跟江今庭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尷尬。
他曾覺得我是翻臉不認人的負心女,朝三暮四還想嫁給晉王。
我曾覺得他是拆散我跟我那竹馬的狗皇帝,還一心下絆子想要我的命。
結果一場誤會,都怪我爹,當年家塾讓所有人穿得一樣不說,還讓江今庭跟晉王隱姓埋名。
可就算每日我倆都別別扭扭,江今庭也天天在我這里扎根。
江今庭給我夾了一筷子嫩筍,沉聲道:「皇后多吃些,這些日子在冷宮受委屈了。」
「嗯嗯。」我猛地往嘴里扒拉飯,接下話茬,「是挺委屈。」
江今庭斜眼瞅了瞅我,放下筷子伸手捏住我的小肚子,笑道:「阿硯,你挺會順桿爬啊,你就是這麼委屈的?」
我拍掉了江今庭的手,強詞奪理:「怎麼,沒聽過好女一身膘啊。」
「阿硯,朕曾做錯了一些事情。」江今庭笑了兩聲,突然正了臉色,「朕應該早些問你同晉王的關系,也該早些跟你說朕的身份,若是早些說我們也不會這麼多誤會,今后我們坦誠相待。」
江今庭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我一時實在是受不住,我若是不說點啥訴個衷腸怕有些不應景。
我弱弱地舉起手,認真道:「臣妾也一樣。」
我看著江今庭滿臉的不可言說,又補了一句:「臣妾今后也定以誠相待。」
這回氣氛更奇怪了。
11
越妃被廢,林貴妃假死被送出宮后,整個后宮就我一個人,還有太后以及先帝的一群太妃。
太后表示我救了她兒的命就是救了她的命,今后宮里我可以橫著走,可太妃們卻不愿意。
某日閑來無事在小池塘垂釣時,不知碰到了哪位太妃滔滔不絕地跟我聊了半個時辰,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得讓江今庭廣納后宮、開枝散葉,還想順手將家里的女兒塞進后宮。
對此,我的回答是:「你誰?」
結果沒幾日就傳出我仗著解救江今庭有功,目無尊長,在后宮橫行霸道。
嗚嗚嗚,我有口難辯啊。
我是真心實意的問她是誰,她怎麼能說我壞話呢,不過如今后宮只我一人,怕是還得傳我善妒,選秀這事確實得問問江今庭了。
江今庭說若是我閑著沒事不如把賬本拿走,順便去勸勸我那一心想告老還鄉的爹。
江今庭這麼說,我心思瞬間就活絡起來:「那臣妾能拿著賬本回家勸我爹嗎?」
那種熟悉的尷尬又回來了。
第二日江今庭把我從被窩里撈出來直接帶著我回了相府。
江今庭說帶我回家一是挽留我爹,二是帶我故地重游。
可到了相府后才知道,我爹去跟林老頭下棋了,估計得晚些回來。
江今庭牽著我在相府漫無目的地晃悠,偶爾還吐槽我爹審美差,滿院的石頭沒幾塊好看的。
我沒忍住替我爹辯駁了幾句,這石頭都是你爹賞的。
走著走著就到了寧心齋,當年我們學習的地方。
江今庭看著開得一簇簇的梨花,拉住了我,問道:「阿硯你還記得這梨樹結果時,你給大家送梨子嗎?」
我點了點頭:「當然記得,這樹是先帝賞的,每顆梨都是我親手摘的。」
江今庭牽起我的手:「你當時給我六個,我還以為你對我不同,可后來我才發現你識不清人。」
你這麼聊天不把天聊死了嗎?
我尷尬地笑笑:「陛下,臣妾看不清人也是有好處的啊,臣妾不會以貌取人,若是喜歡一個人就是純喜歡這個人。」
江今庭笑著伸手敲了敲我的腦袋:「你啊,從小就這張嘴好用。」
我借著月色努力去瞧江今庭的臉,可終究是枉然,江今庭帶著我的手撫上了他的臉。
摩挲半晌,我沒忍住踮起腳親了親江今庭的唇角。
睜開眼的瞬間,我仿佛瞧見了江今庭眼中盛滿了璀璨星光,我尷尬笑了兩聲:「不好意思啊,氣氛烘托到這兒了。」
江今庭眉眼彎彎睨了我一眼,低頭加深了這個吻。
「阿硯,六年前你也是這麼說的。」
番外-江今庭
我五歲被立為儲君,從那以后父皇對我要求極其嚴苛,他說我要背負的東西很多,不能有絲毫懈怠。
父皇說要我除掉那些世家,他總說世家就是毀掉堤壩的白蟻,他跟世家斗了一生都沒能扳倒他們,反而讓他們愈發團結,今后這就是我的任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