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未婚夫嫌棄是鄉野之女,退了婚。
成了滿京貴女們的笑談。
父親勸我出家為尼,繼母送我一條白綾。
國子監里,我醉酒勾引了一個極好看的玉面書生,初試云雨。
后來,我作《落霞孤鶩圖》,一畫賣出了十萬兩金,名冠上京。
春日宴上,探花郎顧晏之為我作詩,重提舊約。
我被玉面書生堵在了房內,他把我抱在書桌上,紅著眼質問——
「都把朕睡了那麼多遍,還不肯給朕一個名分?嗯?」
1
我叫林清妤,年十五。
我阿娘飽讀詩書,才華橫溢,是上虞縣的教書先生。
我跟她姓,日子雖算不上十分富裕,可阿娘的浪漫情致卻一絲都不少。
種花、養魚、彈琴、作畫......帶我四處游歷名山大川,過得十分舒心愜意。
天不假年,一場高燒,帶走了阿娘。
林家除了我,再沒人了。
阿娘去世后,宰相府的車馬停在了我家門口,把我接回了上京。
我這才得知自己的身世。
我父親宋宗憲十五年前高中狀元后與阿娘和離,如今已是當朝宰相。
路上,管家為我講家中事。
宰相府如今的當家主母是昭華郡主,家里還有一位二小姐宋明玉,年十四。
我到了氣派巍峨的宰相府。
一位衣著不凡的嬤嬤帶我從西角門走進了府里。
「這位就是大小姐吧?好生標致的人兒。」
她扶著我的手,往昭華郡主屋里走去。
一路上,小廝丫鬟無數,他們紛紛向我投來同情的目光。
嬤嬤提醒我。
「大小姐一會見了昭華郡主,定要叫她母親。」
等我到了梧桐閣,才發現正位上坐著一個端莊高貴,衣著華麗的女子。
她手里端著一杯茶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。
「倒是個模樣整齊的好孩子。」
我還未福禮,她身后就一聲傳出來一聲嬌滴滴、脆生生的:「母親!」
我尋著那聲音。
一回頭,便看到一個身著深色長袍、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。
他眼含笑意地看向昭華郡主和一個活潑明媚的女嬌娥。
不用說,那男子就是宰相宋宗憲,我素未謀面的父親。
那女嬌娥就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宋明玉。
宋明玉一下投入了昭華郡主的懷里,眾人都笑著。
我看著他們,倒真覺得這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,蠻好的。
宰相大人與我寒暄了幾句。
管家嬤嬤便把我安排在了宰相府西府的院子里住下了。
相府宅院大、規矩也極多。
光是每日花在梳洗打扮、晨昏定省的時間,就比我以往多了一倍不止。
我在外散漫慣了,根本起不來。
一日,我拖著還未睡醒的身子,向宰相大人與昭華郡主問安。
「清妤也過了及笄之年,是該考慮婚事了。」
昭華郡主看向我,笑了笑。
「武陵顧家,世代簪纓,乃上京的高門顯赫之家。」
「他家嫡子顧晏之,今年又高中探花,是你父親屬意的貴婿。」
「清妤,你終究是最福澤深厚之人。」
我知這樁婚,原本是定給宋明玉的。
宋家與顧家都已過了定。
但新帝剛剛登基,后位空懸。
昭華郡主有意讓自己的掌上明珠參與選秀,又不想和顧家鬧僵,壞了名聲。
這樁婚事,便順理成章落在了我的頭上。
其實我對成婚,并無想法。
我惦記著阿娘未過世之前,一直允諾我,要帶我去巴蜀一帶游玩。
說那里人杰地靈,山川秀麗。
定有許多景致,能入我畫。
若是要成婚,何時才有空閑出去游玩呢?
顧家嫡子顧晏之聽說他的未婚妻是個從上虞來的鄉下女子,執意要退婚。
滿京城上下,不知從何處傳出。
說宰相從上虞認回來的長女是個出身鄉野,目不識丁的村姑。
儀態教養與從小在京城長大的大家閨秀無可比擬。
不配做顧家的當家主母。
我就此成了滿京城世家貴女茶余飯后的笑談。
2
被退婚的那一日,我和宰相大人說,想出去散散心。
宰相大人以為我被退婚心緒凄迷,便同意了。
我偷偷溜進了國子監。
空無一人的萬書閣里。
淺酌著阿娘親手釀的桂花醉,聽窗外連綿的雨聲。
一頁一頁翻著才讀了一半的《西廂》,好不愜意。
在我熏然欲醉的時候,卻恍然看到了一雙漆黑的眸子。
正透過一層層的書卷看向我。
「誰?」
我心下一緊,將手中的酒盞投了出去。
砸在了那人的額角之上。
我連忙越過書架,看到一個白衣書生,坐在地上,捂住自己的額頭。
我小心翼翼湊上前去。
「公子,你沒事吧?」
那人放下了捂在額頭上的手,驀然抬起頭。
鳶肩公子二十余,齒貝皓,唇激朱。
朗目疏眉,皎如玉樹。
「公子是國子監的學生?」
書生怔了一怔,隨后嗯了一聲,臉上是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我見他額角流著鮮血,便拿出了手帕給他止血。
玉面書生又是一怔,他瞬間挪開了自己的視線。
「姑娘滿身醉意,該回家了。」
我翩然一笑。
「我家在上虞,車馬要行兩個月才到呢......」
我起身回去找桂花醉喝,走路已有些踉蹌。
那玉面書生似怕我摔倒,雙手離得很遠護在我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