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是殿下特地給姑娘尋來的,這通身雪白的,多討人喜歡。」李嬤嬤對著我擠眉弄眼,「姑娘給起個名?」
我瞧著李嬤嬤一臉期待,低聲問了句:「殿下呢?」
「殿下今日早朝都告了假。」李嬤嬤笑眼彎彎,「說姑娘今日生辰,讓我帶你去碎花樓。」
我跟著李嬤嬤到了碎花樓的時候,寧樾剛將一個食盒放在桌上,對著我招了招手:「阿生,來。」
食盒里放著一碗面。
「阿生,生辰快樂,萬事遂意。」
我挑了一口面,皺了下眉:「真難吃。」
「說好吃。」寧樾笑著敲了敲我的腦門,「這可是我親手做的。」
我皺著眉將碗里的面吃了干凈,哼了一聲:「就是難吃。」
「送你的禮物可還喜歡?」
「那只貓嗎?」我問了寧樾一句,「喜歡。」
「不如叫雪團吧。」寧樾挑了下眉,「阿生,有什麼愿望嗎?」
我思索了片刻:「所求皆如愿。」
寧樾瞧著我沒有說話,可自從生辰后,寧樾在府里的時間越來越長,甚至聽我吹嗩吶時都面不改色,偶爾還能夸我吹得蕩氣回腸。
府里的人對我越發的恭敬,李嬤嬤說虧了我,寧樾也多了幾分人氣。
可臨近除夕,寧樾身上這幾分人氣也沒有了,日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。
甚至多了幾分病情,大晚上杵在我院里看月亮。
架不住李嬤嬤期待的眼神,我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坐在了寧樾的身旁一起抬頭看月亮:「殿下年齡大了,這風雪可容易傷風啊。」
寧樾沒有看我,笑了一聲:「阿生,我總是看不懂你。」
我沒有回答寧樾,伸手摸上寧樾的眉骨:「這條疤很久了吧?」
寧樾點了點頭:「小時候,我母妃打的,我母妃生下我后,我父皇開心了好久,總是待在我母妃的宮里,時間久了,我母妃覺得因為我,父皇不再滿心是她,慢慢地她就不再愛我。
」
「她將我扔在御霽所,所以我記事起就是李嬤嬤一直陪在我身邊。」
我伸手抱住了寧樾:「以后還有我陪你。」
「阿生,如今父皇也越來越不信我了。」寧樾握住我的手腕,「沒關系,都快結束了,快結束了。」
寧樾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向我:「阿生,在府上等我。」
我盯著寧樾眼中幽深的汪洋,輕聲囑咐:「殿下萬事小心。」
寧樾走后就命人將王府圍住,我繼續坐在臺階上看著月亮。
天色漸亮,瓊花飄飛。
府中一陣躁動,兵刃的聲音不斷傳來,李嬤嬤神色一變扯起我迅速往后門跑。
我伸手抽出李嬤嬤的腰帶,將她的手綁上,推開了后門,一男子大步迎上:「祁姑娘,小殿下命我接你進宮。」
我沒廢話,翻身上馬。
整個皇宮已是一片混亂,濃煙伴著哀嚎充斥著整個皇宮。
寧忱頂著碩大的巴掌印指了指一個宮殿:「寧樾被圍后,進了阡花殿。」
我點了點頭,雪下得太大,寧忱想要伸手替我拂去滿頭的雪花。
我伸手擋住了寧忱伸過來的手,推門進殿。
寧樾坐在案幾上胸前是大片的血花,瞧見我后沉聲低念:「青絲蘸白雪,來路生云煙。」
我看見了寧樾眼中化不開沉沉的欲念。
我眉眼彎彎看著寧樾:「我像她嗎?」
寧樾愣了一愣,點點頭:「像。」
「親母女當然像了。」我沒理會寧樾滿臉的錯愕接著說:「我阿娘叫時清。」
我歪著頭瞧寧樾:「這樣看會不會更像一點。」
寧樾不錯眼地盯著我,眼神蒙眬,喃喃道:「怪不得查不出你的身份,怪不得。」
我掏出火折子,點燃殿內的蠟燭:「當年,你母妃不喜歡你,我阿娘作為你母妃身邊的宮女心疼你,對你多加關照,可你卻對我阿娘動了不該動的念頭。
」
「后來,你父皇讓你南下,你母妃趁機將我阿娘送出宮,阿娘嫁給我阿爹,那年你娶了陳家嫡女,四年后,陳家嫡女一死,你就將我阿娘帶到你的王府。」
我聲音發抖:「寧樾,那年我六歲,后來阿爹為了帶阿娘回家,將我托付給了月娘,可阿爹沒能帶回阿娘,還搭上了性命。」
寧樾如夢初醒,啞聲道:「沒有人可以從我身邊帶走阿清。」
我伸手掐住了寧樾的脖子:「可我阿娘還是自盡了,阿爹死后,你找不到我,沒有了威脅阿娘的籌碼。」
「我阿娘一夜白頭。」我收回了手,不錯眼地盯著寧樾,「自盡在你面前,不是嗎?」
寧樾沒有回答我的問題,啞聲問我:「你與寧忱認識?你如何將消息傳出去的?」
「我日日在你府上練嗩吶。」我笑了起來,「我真的很擅長吹嗩吶,還可以利用曲調的變化將信息傳出去。
「寧樾,有時候救駕跟逼宮可能就是一炷香之差,你以為寧忱今晚巳時出發,你晚半個時辰就是救駕。可寧忱沒有入皇城,而是進宮后命人分散在東門西門,等你進了勤政殿后,他們才圍住了你們。」
「所以,你才是逼宮。」
喪鐘聲響起。
我伸手將案幾上的燈火推倒:「寧樾,你輸了,我從你府上找到了阿娘的骨灰。
「我會尋個好日子將我爹娘合葬在一處。」
寧樾朗聲笑了起來,笑得滿臉淚水。
寧樾瞧著我,皺了皺眉:「阿生,你叫我一聲阿樾吧,從前我求了你娘好久都不肯叫我一聲阿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