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男孩陰惻惻看向明懷瑾:「這種普通的符紙對我沒用的。」
明懷瑾不服氣,掏出一大把符紙,一股腦砸向糜竺。
再普通的符紙,足夠多也要命。
他不敢再托大,松開柳條跳到一邊。
被他附身的小男孩扭扭脖子,張開了嘴巴。
無盡的黑氣從他身體里溢出來,爭相匯到半空。
黑氣凝聚成一個小和尚,披著破爛的僧衣,半張臉眉清目秀,半張臉森森白骨。
糜竺出來了!
「臥槽!」
明懷瑾的聲音充滿了興奮,連忙掏出手機拍照。
我無語地看著他,祭出玲瓏傘。
隊友不靠譜,只能自己上了。
三百年的惡靈著實厲害,我用盡吃奶的力氣還是落了下風。
眼看糜竺越戰越猛,我記起來師父的話。
下山前,師父摸著我的鎮魂釘,鄭重交代:「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拔。」
糜竺法力高強,我完全打不過,我覺得這就是萬不得已了。
毫不遲疑拔了鎮魂釘。
身體飄出兩股氣息:一半鬼氣,一半仙氣。
我傻眼了。
糜竺狠狠頓住身軀,驚疑不定地看著我。
我正試著調動鬼氣困住糜竺。
師父氣急敗壞地出現了,拿起鎮魂釘插在我后腦,堵住了狂飆的氣息。
「不是告訴過你,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拔!」
我非常委屈,指著糜竺爭辯:「可我打不過他!」
師父怒:「打不過不會用法器?」
「哪有法器?」
師父扶額,指著我手腕上的手鐲,「你就沒打開看看。」
這還能打開?
后來我才知道,這個手鐲不僅是掌教標志,還是個乾坤手鐲。
師父怕我一個鬼在人間歷練危險,在里面裝滿了好東西。
可我并不知道這些。
師父沒給我解釋,轉身看向糜竺。
「三百年了還沒有參悟,你到底在執著于什麼?」
11
糜竺從半空落地,化成一個眉清目秀的僧人,赫然就是我夢中的樣子。
我喃喃道。
「皈依佛、皈依法、皈依僧、皈依蕓姑娘。」
糜竺全身一顫,不可思議地看著我,抖著嗓子問:「你見過我的蕓娘?」
我點點頭,從手腕上解下一根透明的絲線,輕輕拂過,女孩子好聽的聲音響起。
「這都躲不開,小和尚你可真笨。」
一行血淚順著糜竺的面頰流下來。
他伸出雙臂,朝著聲音的位置一遍遍擁抱。
「蕓娘!」
擁抱全落了空。
他失魂落魄地站著,空氣里全是悲傷的氣息。
得知我能入夢,糜竺示意我把手放在他的僧衣上。
「你們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成了惡靈嗎?
「一起看看吧。」
一陣恍惚,我又進入了糜竺的夢。
古樸的寺廟里,小和尚跪在年邁的師父面前,雙手合十。
「師父,徒兒要還俗。」
老和尚睜開渾濁的雙眼,長嘆一口氣。
「冤孽啊!」
糜竺望著年邁的師父心有不忍,但想起蕓娘的笑臉,依然流著淚朝著師父磕了三個頭。
「師父,您保重!」
蕓娘和他約好了在河邊見面。
糜竺背著包裹興沖沖地跑去等他。
日升日落,等了三天,他的蕓娘沒來。
他背著包裹找到了蕓娘的家。
蕓娘的家人不認識他,見是個和尚,倒也客客氣氣地讓進去,給倒了一杯水。
蕓娘就是這時候從房間里出來的,見了小和尚一愣,繼而若無其事地轉身回了屋。
糜竺不敢說話,安靜地喝茶。
過了一會,蕓娘端了一盤糕點出來,恭敬地放下。
「大師嘗嘗糕點。」
吃完糕點出來,糜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,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條。
蕓娘悲切地講述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。
她開心地回家告訴爹娘有了意中人,卻被禁了足。
蕓娘的弟弟是個傻子,爹娘要拿她給弟弟換媳婦,將他許給了村里的富戶做小。
「我已經收了彩禮,你歇了其他的心思!」
明日富戶就來轎子抬了。
蕓娘不愿意,約小和尚今夜私奔。
當晚,糜竺和蕓娘手牽著手向村外跑去。
半路卻被蕓娘的家人帶著富戶攔住。
他們綁住了蕓娘,糜竺跪下來哀求。
「求你們放了蕓娘。
「我已經還俗,我家是杭城大戶,爹娘會送來很多銀錢的!」
蕓娘的爹爹不信。
「你一個小和尚還能比張大戶有錢?」
小和尚再三保證,蕓娘還是被帶走了。
被打得渾身是血的糜竺,艱難地爬起來,跌跌撞撞地向蕓娘家跑去。
12
眼前的一切讓糜竺目眥盡裂。
房間里蕓娘哭得撕心裂肺,張大戶提著褲子剔著牙走了出來。
蕓娘的爹娘開心地數著銀票,傻弟弟在一邊手舞足蹈。
「噢噢,我要娶媳婦了!」
幾人見了糜竺都是一愣,唾罵:「小禿驢,別不知好歹!」
糜竺紅著眼,操起凳子不要命地向他們砸過去,幾個人被砸得鬼哭狼嚎,奈何小和尚人單力薄,很快被按在地上。
蕓娘聽見糜竺的聲音走出來,脖子上橫著一把匕首。
「放了他,不然我就死在你們面前。」
蕓娘的爹大怒:「死丫頭,敢威脅老子!
「要死趕緊死,別臟了我的屋子!」
張大戶不樂意了,狠狠踹了他一腳:「老子才睡了一次!」
他嬉皮笑臉地上前,想要奪下刀子。
蕓娘手下用力,脖子上鮮血直流,嘶聲大吼:
「放了他!」
按著糜竺的手臂松開,他從地上爬起來,把手伸向蕓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