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我嘗過了,是甜的。」
「哥哥說,吃了甜的東西,心也會變甜。」
見我低頭看著野果發愣,秀婉生怕我拒絕,直接把野果塞進我手中,一溜煙跑了。
我嘔心瀝血扶持宋家三百年。
整整三百年,宋家從未有人,如此待我。
他們輕慢過我,利用過我,畏懼過我。
最多的,還是巴結我。
不管是哪一種,我都沒有看見半分真心。
沈家兄妹,明明自己過得如此窮困潦倒,卻......
我捧著野果回房間,暗自告誡自己。
不能心軟。
海枯終見底,人死不知心。
宋家這三百年,還不夠我看透人情冷暖,世態炎涼嗎?
25
宋母和我約在黃昏。
吃了飯,我假裝犯困想睡覺。
在沈家兄妹的一臉擔憂中,回到房間鎖上門。
「誰都不許進來啊,我睡覺最討厭有人煩我!!」
撂下一句狠話后,我趕緊翻窗來到村口。
我來得有些晚,比約定時間足足晚到了半個時辰。
可宋母卻沒有發脾氣,而是一臉驚喜。
她上前一步緊緊挽住我的手臂,生怕我逃跑似的。
「仙兒,走,大娘帶你買金鐲子去!」
誰家去鎮子趕集,是大晚上出門啊?
宋母還真是把我當傻子了。
城鎮大門早已落鎖,宋母將我帶到了離鎮五里外的一個村子。
我看著黑黢黢的村口,不太愿意進去。
「大娘,不是說去鎮里嗎?」
宋母用力抓著我的手腕,聲音有些顫抖。
「這個點,咱們恐怕趕不上進城了。」
「我有個表姐就嫁在這村,咱們去她家借宿一晚,第二天一早進城。」
我佯裝猶豫幾番,最后還是跟著宋母進了村。
今日是滿月。
村里雖然沒人點燈,路還是能看得七七八八。
宋母帶著我越走越偏,最后來到村尾孤零零的一個破院子。
那院子在山腳下,離它最近的一戶人家,也有著數百丈距離。
就算院里有人喊破喉嚨,村里人也不會聽見。
這地方,可真不錯。
26
「嘎吱~」
陳舊的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。
我躲在宋母背后,顫顫巍巍發問。
「大娘,這地方怎麼看著,不像是有人住的?」
「哎呀~」
宋母朝我背上一推,反手關上門后,臉色一變。
「誰是你大娘!」
「呸!」
「陳四爺,人到了,快來驗貨吧!」
破敗的正房走出來兩個膀大腰圓的男人。
其中一個濃眉黑臉,長得兇神惡煞,猛一瞧簡直像是屋外貼的門神。
他摸著下巴上下掃視我,越看越滿意。
「嘖,宋太太果然沒有誆我。」
「這姑娘長得可真水靈,瞧這小臉,這身段!」
宋母嫌惡地瞥我一眼,對陳四爺露出一個殷勤的笑臉。
「那,就按照咱們之前說好的價格?」
陳四爺搓著手,笑得分外猥瑣。
「不急不急,我得上手驗驗貨。」
「你,你要干嘛!」
「別過來啊!」
我捂著胸口,臉色慘白,狼狽后退。
「大娘,他們是誰?你不是說帶我去買金鐲子嗎?」
「呸!」
宋母翻了個白眼,甩著帕子走到一邊。
「賤蹄子,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,還想戴金鐲子?!」
「這麼愛穿金戴銀,等當了窯姐兒,有的是恩客送你金銀!」
27
陳四爺一邊搓手一邊朝我走來,宋母眼中滿是幸災樂禍。
「小賤人,每天扭著腰肢騷給誰看呢?!」
「這麼喜歡勾引男人,合該去妓院討生活!」
我退到墻根處,頓住腳步。
見我抬起頭,陳四爺更激動了。
「了不得!這丫頭近看更漂亮了!」
戲演夠了,該開始正事了。
我直起身體,直勾勾地盯著陳四爺。
還沒說話呢,大門突然被人撞開。
沈正卿舉著一把砍柴刀,三兩步跑過來將我護在身后。
「仙兒,別怕!」
我之前就發現有人遠遠地跟著我。
只是沒想到,竟然是沈正卿。
陳四爺是妓院養著的打手,手底下有幾分功夫。
沈正卿從來沒和人打過架,只是一個文弱書生。
更別說,陳四爺那邊有兩個人。
砍刀被踢飛,沈正卿也滾在陳四爺腳下。
他死死抱住陳四爺的腿,一雙眼睛在黑夜中亮得驚人。
「仙兒,你快跑!」
「跑啊!」
陳四爺被壞了好事,氣得想殺人。
「哪來的丑八怪,信不信老子弄死你!」
我沒有跑,只是站在那,定定地看著沈正卿。
28
撕扯中他的面巾早已被扯下,露出極為猙獰可怖的一張臉。
陳四爺和他手下,拳頭如同雨點般落在沈正卿身上。
他痛得身子縮成一團,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。
「仙兒!你跑啊!」
我不明白。
我替宋家人當牛做馬十年,宋母想賣我去妓院換錢。
而沈正卿當初掉進陷阱,我只是在樹邊隨手扯了一根藤蔓丟給他。
僅此而已。
舉手之勞,他也用一筐金銀花酬謝過我了。
可現在,他在做什麼?
為了救我,要搭上自己的小命?
世上還有這種傻子。
世上,竟然有這種傻子!!!
陳四爺死活甩不開沈正卿,怒從心頭起,惡向膽邊生。
他掏出匕首,眼神陰鷙。
「老子這就送你去見閻王!」
我走上前,朝他們輕吹了一口氣。
陳四爺猙獰的臉,沈正卿堅毅的眼神,都在空中定格。
我輕輕撫摸上沈正卿坑坑洼洼的臉。
「睡吧,你很困了。」
沈正卿掙扎幾下,很快就閉上了眼。
我把匕首塞進陳四爺懷中,又扯過宋母拉到他身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