飯后,本想告辭回去歇息,卻又被池鈺白喊住了腳步:
「當日百花宴上,六弟妹箭無虛發,次次正中靶心,我深表佩服。過幾日太傅就要考驗我騎射,可我實在不擅長。不知……今日可否請六弟妹指教一二?」
我捂著肚子張了張嘴,卻不知該不該應。
他堂堂太子,課業自有專人傳授,哪里輪得到我去教?
可若是一口回絕,會不會太不給他面子?
我求助的目光轉向楚星洛,她也朝我擠眉弄眼,好似是在讓我答應。
正尷尬間,池霽舟也開了口,卻是對著楚星洛道:
「我過幾日也得考核音律。不知皇嫂可有空,也指點指點我?」
4
最后,事情朝著一種很神奇的方向發展了下去。
飯后本該各自跟著夫君回去的我和楚星洛,卻被調了個個兒。
我帶著太子姐夫走向演武場練射箭,而楚星洛則帶著小叔子坐到古琴旁親自教授音律。
楚星洛那邊我無法得知,但我們這邊,我卻覺得有些尷尬。
手把手教授射箭,難免有肢體上的接觸。
太子既是我夫君兄長,又是我姐妹的夫君,這樣單獨相處,未免有些不太妥當。
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顧慮,池鈺白揮手遣退了下人,朝我正緊施了一禮:
「六弟妹無需多慮,太傅嚴苛,又不方便經常來我府中教學,我只想趁著有時間多多練習,若在考核中有進步,定能令父皇母后寬心。」
說完他又嘆了口氣:
「只怪我身子不爭氣,沒有六弟那麼健壯的體魄,連箭都射不好,倒是叫人笑話了。六弟妹若是覺得單獨教授我不妥,那我也不勉強。
若有人笑話我弱不經風,不堪為太子,那便讓他們笑罷。左右也被笑了這許多年,我也習慣了。」
我面上一愣,心說池霽舟那就是外強中干,不能人道,可比不得呀!
池鈺白生得俊俏,身材頎長,膚色白皙,確是有些偏瘦弱,比之池霽舟的壯碩,看起來倒真有些弱不經風。
但他眉眼疏朗,自帶了一層憂郁的氣質,叫人看了不忍心軟,想為他撫平微蹙的眉。
我被自己的這一想法嚇了一大跳,強忍住心中的異樣,也向他回了一禮:
「殿下才高八斗,學富五車,可不要妄自菲薄。晚凝練習射箭多年,是有些小小心得,承蒙殿下不棄,我必當知無不言,傾囊相助。」
5
池鈺白對武藝方面可能真的不太擅長。
我口頭指點許久,他愣是箭箭都射歪。
無奈之下,我只得親自上手。
他人長得高,我站在他背后也夠不到他的手,就搬來一個小凳站好,手把手開始教。
因為靠得近,我幾乎與他臉貼著臉。
龍涎香鉆入鼻孔,我有些神游天外。
定了定神,我握住他的手,將弦往后一拉,輕聲囑咐:
「目視前方,凝神,屏氣,心無雜念。」
弦一松,羽箭勢如破竹,正中靶心。
我高興地一歡呼,正想問他是否找到感覺,他就驀然回頭,柔軟的嘴唇剛好擦過我鼻尖,兩個人俱是一僵。
我雖已經成親,但一個多月來,池霽舟都與我分床而睡,我并未與男子有過什麼親密接觸。
一時間,心里閃過一陣慌亂,又覺得與自己姐妹的夫君這樣逾矩,委實對不住她,只想立刻離開這個尷尬的境地。
可我忘了自己正站在凳上,抬腳一跨,踩了個空,身子就直直往地上倒去。
腰上被輕輕一攬,我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轉了個圈,回過神時,人已經被池鈺白摟在懷中。
他眉眼彎彎,竟絲毫沒覺得不妥,扶著我站定后松開手:
「六弟妹小心些。今日得你這樣一教,我好似掌握了一點頭緒。天色不早了,我送你回去,明日若有空,還請再繼續指導我。」
我看他神色坦蕩,并無異樣,臉上一臊,只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窘迫不已。
但出了這樣的事,還得向楚星洛坦白才好。
不然他日若因隱瞞此事產生了桎梏,就得不償失了。
誰知見到楚星洛,她的臉竟比我還紅。
她眼波流轉,眼神不時往我身上飄,似是有些欲言又止。
我們交換了下眼神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歉意。
好家伙,該不會他倆也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?!
6
可池家兄弟壓根沒再給我們機會交流。
他倆就像商量好了似的,完全阻止了我和楚星洛單獨見面。
我每次一去太子府,話都沒說上幾句就會被池鈺白請去演武場教他射箭。
而只要楚星洛一來六皇子府,也會立刻被池霽舟纏住聽他彈琴。
該說不說,這些日子下來,池鈺白的箭術愈加精準,而池霽舟的琴藝也是突飛猛進。
只是苦了我和楚星洛,明明可以養尊處優,如今每日竟要靠著才藝吃飯。
好容易等到一次侍郎夫人舉辦的茶話會,我和楚星洛才終于脫身,捏著請帖飛也似地奪門而逃。
馬車鐸鐸,顛簸不已,我們忍了又忍,最后異口同聲脫口而出:
「阿凝/洛洛,我對不住你!」
原來這段時間以來,他們二人相處之時,也有過不少曖昧時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