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我喝了點酒,把他按在床榻上親吻。
聞堰州黑色的長發披散在榻上。
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瑟縮了一下,無意識地舔了舔唇,似是緊張,又像是期待。
一切順其自然,水到渠成。
紅帳輕紗,熱浪翻滾。
第二日清晨,他見我清醒后許久沒有說話。
臉色變得煞白,披著中衣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。
我剛剛酒醒,整個人還是懵的。
「是我冒犯了公主,求公主饒我一命。」
我氣笑了,昨夜那般孟浪,今天倒是知道害怕了。
我扶著堰州起身,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著。
「我若是不喜歡你,你根本進不了我的房門。要死要活的,可是不情愿和我在一起?」
聞堰州小臉恢復了血色,強裝鎮定,小聲嘟囔。
「不是的。」
「大聲點,拿出你昨晚的勁來。」
聞堰州臉色漲紅。
「我……我喜歡公主,很喜歡。」
我把人拉入懷里,繼續問:
「那你為什麼喜歡我?」
聞堰州抬頭,眼里的情意幾乎溢了出來。
「我這一生求過很多人,只有你……回應了我。」
「你對我很好,很好。」
我很慶幸那天遇見了聞堰州,救下了他。
慶幸從前沒有人對他好,以至于我用一顆糖就能帶走他。
又心疼從來沒有人對他好,他一個人度過了漫長的歲月。
「我可是公主,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。」
16
夫憑子貴,皇兄答應讓聞堰州進門。
我們舉辦了十分盛大的婚宴。
有了皇兄的批準,沒有人敢對聞堰州的過往指指點點。
人人只會說我們是郎才女貌,天生一對。
聞堰州那張傾塵絕色的臉在大紅色的喜服映照下更加活色生香。
他滿心滿眼都是我,看得我熱血沸騰。
我伸手想解他的衣裳,堰州按住了我的手,輕聲呢喃。
「公主,孩子……」
「太醫說月份已穩,不要太過激烈就可以。」
我在他耳邊吹了口氣,輕聲道:
「良辰美景,今晚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……」
床幔前的輕紗飄動,衣裳掉落在地上。
……
聞堰州和我成親后,我本想給他謀個一官半職,讓他施展自己的才華。
可他更喜歡為我打理內宅,洗手做羹。
「公主,我想要的從來只是一個家。」
女兒出生后他更是鉆研出了一手好廚藝, 日日給我們母女研究新吃食。
當然也不忘記打理自己的容顏。
用他的話說就是,狐貍精一個就夠了。
作為既得利益者, 我很喜歡他這種覺悟。
17
林婉柔懷了孩子, 蕭云笙要娶她為妻。
蕭父無可奈何,最后決定分家。
蕭云笙自立門戶,娶林婉柔過門。
蕭云笙終于娶到了自己的心上人,蕭聞景也如愿讓他的柔姨成為了自己的繼母。
他們求仁得仁得償所愿,卻開始相互埋怨。
蕭云笙四體不勤五谷不分, 蕭家分給他的那一點點家產根本不夠他們揮霍。
錢財慢慢用光, 只能變賣家財首飾。
從三進的院子搬去了平房,然后是茅草屋。
林婉柔的孩子也在她和蕭云笙的爭執中沒了。
貧苦的生活磨平了他們的傲氣, 慢慢地父子倆想起了我的好。
「我可是駙馬爺,永河長公主的夫君,何等顯貴。公主姿容艷絕滿京都的貴女都比不上,若是我沒有……」
林婉柔一氣之下把手中的破碗摔在地上。
「沒用的東西,有這個時間回憶你還不如想想明天的飯錢怎麼辦?」
蕭聞景被生活打平了棱角, 對曾經喜歡的柔姨越來越厭惡。
「柔姨你變了,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。」
林婉柔氣死了, 父子倆衣來伸手,飯來張口。
揮霍無度還有臉指責她。
爭吵間三人扭打了起來。
蕭云笙氣紅了眼,一不做二不休掐死了林婉柔。
他瘋瘋癲癲,撞倒在了我的轎輦前。
面前的蕭云笙披頭散發, 衣裳凌亂, 眼里卻是深深的執拗。
「公主,我殺了林婉柔,那個賤人死了。都是她的錯, 不知廉恥地勾引我。我錯了,我愛的是你, 一直都是你。」
聞堰州氣急了,把手里的折扇砸在他身上。
「來人,把這個瘋子丟出去。」
「是, 駙馬爺。」
蕭云笙聞言狂性大發,死死拽著轎攆。
「我才是駙馬, 我才是。他算什麼東西,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勾引公主的狐貍精,不要臉。」
聞堰州想起身親自趕人, 我按下了他。
「不必理會這些不相干的人, 湘兒還在家中等著我們呢!」
想起乖巧的女兒,聞堰州嘴角輕輕上揚。
「好,我回去做你們最喜歡吃的桃花酥。」
聞堰州得意極了,想要抓住一個女人的心, 除了保養得當的皮相,還要有一手好廚藝。
他就做得很好。
18
轎輦漸行漸遠,蕭云笙被甩在身后。
蕭聞景扶著父親, 流下了眼淚。
他成為了蕓蕓眾生中的一個普通人。
到底是我的孩子, 我派人給他送去了幾畝田地。
不多, 好好打理夠他生活。
蕭聞景帶著瘋癲的父親,在鄉間耕地。
日復一日的勞作,皮膚曬得黝黑。
回想起從前, 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。
可他再也回不去從前了,在他認林婉柔做母親的那一刻就回不去了。
人生在世,各人有各人的造化。
作者:西牛夢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