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姐是死人文學的女主,日日把「我快死了」掛在嘴邊。
她生病,我勸她喝藥,她卻為了跟侯爺賭氣,把藥全倒了,然后自怨自艾:「他這樣氣我,他不知道,我快死了。」
后來她病重暈倒,侯爺果然心疼她,我卻因照顧不周被侯爺挖瞎左眼。
小妾陷害,侯爺起疑,我求她辯解,她卻說:「他這樣誤會我,等他知道我快死了,一定會痛徹心扉。」
于是小妾得寸進尺,不敢對她如何,卻拿我這個丫鬟撒氣,日日以鞭打我為樂。
她垂死時,侯爺正跟小妾歡好享樂,我要去求侯爺見她最后一面,她卻說:
「不用告訴他,等我死了,侯爺就會知道失去我是怎樣的痛,他一定會追悔莫及!」
「對一個男人最重的懲罰,就是讓他連心愛女人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!」
她病死后,侯爺確實流了幾滴淚。
但他很快就把怒火轉移到了我身上,責怪是我這個丫鬟侍候不當,沒讓他們見上最后一面,將我活生生打死在后院。
再睜眼,我回到了小姐不肯喝藥的這日。
她正將藥澆入花盆,哀哀戚戚地說:「侯爺到底知不知道,我快死了啊!」
1
這不是她第一次把藥倒進花盆。
所以我沒有勸阻。
耐心地等她把藥倒完后,沏了桌上的一壺茶遞過去:
「小姐不喝藥也罷,喝口茶潤潤嗓子。」
病懨懨的小姐接過我的茶,還沒喝兩口就咳起來。
她西子捧心,歪靠在窗邊,傷春悲秋地垂淚:
「小蝶,你說侯爺要是知道我病得快死了,會不會心疼啊?」
「小姐若想侯爺,奴婢去把侯爺請來。」
小姐瞥了我一眼,忽然將手中空了的茶杯砸向我的額頭:「多管閑事,我的病不準告訴侯爺,敢多嘴一句,割了你的舌頭!」
我額頭顯出一塊淤青,低了低頭。
死人文學的女主通病之一:不嘴硬到最后關頭,不會告訴男主她快死了。
所以小姐前世眼睜睜地看著我因為她的嘴硬被折磨掉一只眼一條命。
我不能讓她看出我的異常,于是跪地恭順地說:
「小姐息怒,侯爺是最心疼您的,他是顧及小姐病體,每晚才去別的小妾那里睡。」
「也是,花小娘那日侍寢后,連路ƭųₘ都走不穩。」
小姐被我這句話哄高興了,「那花小娘還到我面前來顯擺侯爺疼愛她,她不知道侯爺與我在一起時,從來都是溫柔極了。」
小姐在茶水的熏陶下,回憶起她跟侯爺同房的細節。
雖然侯爺上一次來她屋里已經是兩個月前,但她堅信侯爺在其他小妾那里只是做恨而已。
她一臉春心蕩漾,舉止漸漸輕浮起來。
她不會察覺到,我在茶里下了一味叫白日淫的藥。
我默默退出暖閣,叫來外面侍候的小丫鬟問:「許昌大夫今日會來嗎?」
小丫鬟答:「許大夫每日午后都會來給夫人診脈,小蝶姐姐你忘了嗎?」
我當然沒忘,我只是再確認一次。
「小姐喝了藥睡下了,除了許大夫,今日誰都不許再來打擾,明白嗎?」
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,在院子里說話管用,小丫鬟們個個應下。
安排好一切,我直奔侯爺所在的聽風院。
侯爺正在跟同僚議事,我涕淚橫流地在外面大喊:
「侯爺!快去看看夫人吧!夫人說她快死了!」
2
重生后我才發現,我所處的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死人文學。
小姐李舒玉就是死人文學的女主。
她每日西子捧心,被男人欺負了背叛了,也不反抗,只會期期艾艾地自言自語:「他不知道,我快死了。」
「等我死了,他一定會痛徹心扉的吧?」
「失去所愛之人,就是對男人最重的懲罰!」
而我便是這場盛大的死人文學中的炮灰丫鬟——小蝶。
李舒玉是女主,忠勇侯顧驍則是男主。
顧家和李家曾是世交,李舒玉和顧驍是自小定下的婚約。
后來顧家落魄,李舒玉曾當眾悔婚,顧驍傷心之下投身軍營。
三年后,他靠軍功掙得忠勇侯的爵位。
出于報復的心態,顧驍主動求娶了李舒玉。
將她娶入府里,卻故意冷落她、欺負她。
李舒玉最開始跟他置氣,生病了故意不喝藥,后來小病熬成大病,大夫說時日無多了。
她的藥要煎煮三個時辰,我每日天不亮起來就為她熬藥,熬到中午才熬出一碗藥汁。
李舒玉卻拿著這碗藥澆灌窗邊的盆栽,傷春悲秋地自言自語:「侯爺今日又沒來后院,他還在生我的氣。」
「他到底知不知道,我快死了啊?」
3
「小姐你不主動告訴他,又不讓許大夫透露,侯爺怎麼會知道呢?」
我忍不住說:「不然奴婢現在就去請侯爺來,小姐與他把話說開?」
李舒玉卻發怒:「不用你一個賤婢多嘴!」
后來,李舒玉在宴會上虛弱暈倒,顧驍果然緊張地抱住了她。
李舒玉醒來后沾沾自得:「小蝶,你看,他還是心疼我的。」
我應不了她的話,因為我的左眼劇痛如火燒。
那日李舒玉暈倒后,顧驍問責了我:「你身為夫人的陪嫁丫鬟,是怎麼照顧主子的?」
「夫人病了你看不見是嗎?那你這只眼睛也不必要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