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日里天亮沒多久,他就該回來了。
我套了馬車去藥堂,卻只見李瞳在整理藥材,沒有王爺的影子。
「李瞳,王爺有沒有來藥堂?」
李瞳把手上的藥材放到格中:
「沒有,王爺今日上朝還沒回來?」
我搖頭。
李瞳皺眉,放下手中的藥材:
「許久未歸,想必朝中有事。」
李瞳關了藥堂,讓我先回家等候,他去打聽消息。
我把馬車給了李瞳,自己走回家。
太陽漸漸落下,王爺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,我緊張地在院子里踱步。
小鶯兒在一旁安慰我:
「桃兒姐,想來是皇上與王爺有要事相商,你放寬心。」
我心不在焉地點頭。
小鶯兒拉住我的手:
「桃兒姐,王爺回來必然疲累,不如去做些王爺愛吃的點心,王爺回來也不至于餓肚子。」
我知道小鶯兒是想讓我分散注意力,于是答應下來。
去了廚房給王爺做些小點心。
許久不來廚房,我的手藝倒是有些生疏。
正當我糾結是放芝麻還是放花生碎點綴的時候。
院中傳來開門聲。
我急急跑出去,正值夕陽西下,王爺背著光失魂落魄地走進來。
他的身上還粘著破爛菜葉和雞蛋液。
他的背后,還有幾個人追到門口在罵:
「雜碎之后!害死我們家囡囡,拿命來賠!」「******滾出京城!還假惺惺地開藥堂!說不定賣的都是毒藥!」「你們娘倆不得好死!******」……
盡是些市儈的污言穢語。
我跑過去將王爺推進院子里,招手讓小鶯兒扶他回內院。
轉頭對著外面罵回去:
「說誰雜碎之后呢?王爺是陛下的孩子,你這是罵陛下是雜碎?」
「還有你,你母親媳婦兒哪個不是王爺治好的?以怨報德真有你的,做人可以不要臉但不能沒良心!還毒藥,怎麼沒毒死你這個沒良心的!」
「你罵誰不得好死?都給我滾!」
人群安靜了一瞬,卻又有挑事之人大聲喊:
「母債子償!安狗滾出京城!啊——你這個瘋女人!臭死了——」
這幾日的糞桶剛放出來還沒來得及被挑走。
我用平日里澆水的長瓢舀起一瓢直接呼他臉上。
滿嘴噴糞是吧,滿足你!
又有幾個人想繼續煽動人群,我賞了他們一人一瓢子糞,雨露均沾,干凈又衛生。
剩下的墻頭草跑得飛快。
還好走了,不然這一桶糞都不夠分的。
我嫌棄地扔掉臭烘烘的長瓢,重重關上府門,徹底隔絕外界的喧囂。
14
待我進入內院,小鶯兒正焦急地站在門口,看到我來了立馬迎上來:
「桃兒姐,你可算來了,王爺他不許我進去,可他身上還有傷……」
聽到王爺身上有傷,我也顧不得許多,直接推門進他房間。
推開房門,王爺正屈腿坐在窗邊,看著夕陽發呆,桌子上擺著一個空酒瓶,手里還提著一個酒瓶。
倒是不傻,知道把臟衣服脫下來甩到一邊,只穿了里衣。
但頭發上還粘著一片爛菜葉。
我走上前去把爛菜葉摘下,用袖子擦擦他柔順的頭發。
王爺沒有反應,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。
我蹲在他的腿旁,拿走他手中的酒瓶,將臉貼在他那微涼的手背上。
我想讓他感知到溫度,知道我一直在。
沒多久,王爺動了。
他沒有抽回手,只是低頭垂眸看我,眼角泛紅。
我松開他的手。
「王爺……」
王爺臉上逐漸出現紅暈,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。
一瓶就醉了,唉。
我想把他扶到床上躺著。
結果拉不動,反倒被他拉入懷中抱住。
他摟住我,頭抵著我的頸窩,深深淺淺的呼吸讓我感覺有些癢。
似乎是怕我推開他,他用手指輕輕在我背上寫著字。
「不要離開」。
手指劃過我后背有些輕薄的布料,涼感讓我渾身哆嗦一下,后背還有些癢。
我膽子大起來。
用手撫摸著他的背,安撫他:「桃兒不離開。」
他放松緊繃的身體,就這樣靠在我的肩上。
我輕手輕腳地掀開他衣袖,檢查他受傷的情況。
還好,只是些擦傷,敷些草藥便好。
懷中人身上傳來的草藥香聞著讓人安心,身體的溫熱讓我想到,準備讓我嫁人時母親給我的一本書。
叫什麼生子秘籍?
我看著乖巧的王爺,想起書中的內容,小臉通紅。
但也就想想罷了,我與王爺有云泥之別,他為主我為仆。
奴籍與良籍不得通婚,更何況王爺還貴為皇子。
想到這里,我有些失落。
西邊的太陽被山海所擋,最后一縷光輝滅了。
15
李瞳回來時是半夜,王爺已經睡下了。
我向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。
隨后關上王爺的房門和他去了外院。
「今日這是怎麼了?」
李瞳嘆氣,趴在桌子上抱頭:
「德貴妃出事了,今日有人砸藥堂,王爺命我先去藥堂。」
除了人牙子和我提的一點關于王爺的消息。
我對王爺其實一無所知。
李瞳見我不解,和我說起了王爺的過去。
王爺是皇上的第四個兒子,因著德貴妃受寵,王爺自小就招皇帝喜歡。
王爺的名字,魏為國姓,李為德貴妃姓氏,但皇子取名歷來以輩分取名。
這名字可以說是獨一份的殊榮。
王爺五歲時便能言善道,皇帝也對他寵愛有加,王爺風頭盛極一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