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吃飯的時候,他坐在我面前一眨不眨地盯著我,我看電視,他盯著我,我睡覺,他站在床邊盯著我。
就連我要洗澡,他都跟我飄進了浴室。
我忍無可忍,把毛巾朝他砸去。
克雷多一臉無辜地看著我。
我暴躁地說:「你知不知道你很煩!每天像個鬼一樣飄在我后面!做惡魔也要有點邊界感,OK?」
「可我們惡魔就是這種形態啊。」克雷多還有點委屈,他思考片刻后,恍然大悟,「我懂了!你們人類都怕鬼,那我變成實體就好了。」
說著,他周身散出煙霧,霧氣過后,原地站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。
「現在怎麼樣?」他滿眼期待地問我。
我扶額苦笑。
呵呵,重點是這個嗎?
而且他變成實體,是不是代表別人也能看見他了。
我問他時,克雷多毫不猶豫地點點頭:「對啊。」
之前是一個鬼跟著我,現在變成一個真正的人時刻跟著我。
就連我出去買菜,他也堅持跟在左右。
因為他的外貌,導致我們一出門就受到許多路人的關注。
附近鄰居大媽當中已經傳起我倆的謠言,謠言從我跟一個混血的帥哥戀愛了,到我跟人同居了,到我包養失足帥哥了。
我在周圍幾公里已經名聲盡毀,雖然我本來就沒什麼名聲。
我對此表示憤怒,于是跟克雷多開始約法三章。
「第一,既然你在我家住著,就要給我交租金。第二,以后所有的家務衛生,都由你來負責。
第三,不管是在家還是出門,都要跟ţúₙ我保持距離。」
我以為這些條約會讓他知難而退,直接離開,還我一個清靜。
誰知克雷多思索后問:「這個保持距離,具體是多遠?幾米?」
我:「……」
3
克雷多在我家當起了保姆。
每天早上七點準時拉開窗簾,強行把我從被窩里拽起來。
「網上說了,早睡早起,才是對人類最好的。早上起來,擁抱太陽,渾身充滿正能量!」他打開雙臂讓我跟著他做操。
我看著沐浴陽光滿身正能量的他,再看看頭發亂糟糟渾身陰暗的自己,陷入自我懷疑。
不是?到底誰是惡魔啊?
他偷偷用我的平板上網,看一些亂七八糟的視頻,最愛看的還是貓和老鼠的動畫片。
他還網購了許多本書,從上面學習各種人類社會的知識還有美食食譜。
我偶然翻開他一本書,上面赫然寫著《青少年敏感期家長如何應對》
另外幾本書是,《養育女孩》《寶寶輔食》等等。
難怪最近看他渾身散發著一種男媽媽的光輝,我一陣惡寒。
不過不得不說,克雷多賴在我家的日子,真的讓我過上了我夢寐以求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。
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,他做菜水平進步得很快,基本每天都能吃上四菜一湯。
忽視掉他時刻跟著我之外,這日子簡直是美滋滋。
這時我突然接到了媽打來的電話。
這是我確診癌癥這幾個月以來她給我打的第一通電話。
上來就是一句劈頭蓋臉的質問:「你是不是跟沈皓分手了?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好好跟人家處嗎?沈皓這樣的條件,能看上你是你積了八輩子的福,你為什麼要跟人家分手!」
我說:「沈皓他劈腿了,他沒跟你說嗎?」
我媽噎了一下,「那,那也沒什麼,男人嘛不都會犯點小錯,等結婚就收心了!」
「哦,你那麼喜歡他,那你嫁吧。」我淡淡回。
我媽果不其然氣得火冒三丈:「你以為你離了沈皓還能找到什麼樣的?我告訴你,你這幾天快點去找沈皓復合,興許人家還能同意!」
我媽嗓門很大,說話時,克雷多正在我面前蹲著,一眼不眨地看著我。
我打斷她,說:「媽,我生病了。」
我媽頓了頓:「什麼病?別給我裝,我看你是想找借口吧?有病也得給我去!」
我直接掛掉電話,忽然覺得好累。
確診癌癥的事情我沒告訴我媽,因為告訴她了,她也并不關心。
沈皓是我前男友,大學時認識,各方面條件不錯,待人彬彬有禮,我對他也確實有好感,就答應了。誰知戀愛談了半年的時候,我才發現他一直劈腿了他同組的師妹。
我親耳聽見他跟他那些好友抱怨,說我不如他師妹溫柔體貼,像根木頭,哪有人戀愛談了那麼久還不讓親密交流。
別人提議不如早點分,他卻說這一年多在我身上的投入太虧了,肯定要全壘打后再跟我提分手。
我聽完這些,腦子嗡嗡作響,我在這方面確實保守了些,他在我面前也一直表現著溫柔尊重我的樣子。沒想到背地里是這樣想我的。
我直接跟他提了分手,這些事情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媽,我就察覺出身體異樣,去醫院一檢查,查出腦袋里的腫瘤。
「克雷多,你能看到我的生命還剩下多久了嗎?」我歪在沙發上問他。
克雷多盯著我,嘴唇動了動,說:「看不到。
」
「那你把你的鐮刀借我用用。」我伸手討要。
克雷多一臉防備:「你干什麼?」
「我不想活了。」我說,「不用你動手,我自己來。」
「這是我的休假時間,有規定非工作時間鐮刀不能使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