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有分手,大概是謠言吧,我們關系很好,到時候結婚務必來喝酒。」
我和蔣赴同步一怔,正好八樓到了,孟歷微微頷首示意,率先走出電梯。
蔣赴抵著我一動不動。
我推了一把,反被他捉住了手腕。
「怎麼辦,他看起來不想分。」
腦子很亂,本以為能心平氣和地來個體面結束,沒想到孟歷一句話又讓我陷入混亂。
蔣赴不滿地咬了一口我的下唇讓我回神:「事到如今,分不分由不得他。」
「你先讓開,我要回家了。」
「現在不行。」
「有什麼不行的,我不想再拖了。」
蔣赴的禁錮紋絲不動,我有些煩躁,又無可奈何。
「我說的是,我現在不行。」他將我的手按在胸膛上,一點點往下帶,「既然獎勵了,能不能獎勵到底?」
10
獎勵自然是沒有的。
我坐在沙發上,抱臂逼問蔣赴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。
他委委屈屈,難耐地蹭蹭我,扯開話題:「好難受,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問嗎?」
「裝狗也沒用。」
「好吧。」
蔣赴不裝了,他直接起身踩上沙發,將我一把摁倒。
「?」
……差點忘了他不裝才比較可怕。
「安槐,是你男朋友親自把我引進家的。」
孟歷剛和我在一起時,總喜歡把同事朋友叫來家里吃飯。
那時候我還美滋滋的,以為他憋不住想秀恩愛。
現在才驚覺,孟歷從頭到尾,想秀的都是另一種優越——別人眼里女神級別的人,為了他在廚房廳堂忙碌,溫順乖巧得像個保姆。
蔣赴是孟歷就職集團的少爺,他什麼時候來過,我已經不記得了。
那時我滿心滿眼只有孟歷,別人在我眼里只是一個標簽。
這個人不喜歡吃辣,那個人海鮮過敏,還有誰誰誰酒要喝溫的……
蔣赴搬來后有很多次與我在電梯遇到,按著開門鍵等我,幫我拿過快遞,雨天撐過傘,但我毫無印象。
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,是看不到別人的。
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個不停,電話掛斷后,消息音又接連響起。
多半是孟歷發現了他的東西都被打包好放在門口,急了。
不過此刻,我們都有些無暇顧及。
蔣赴掌握了主導權反過來逼問我:「現在看到我了嗎?」
回復是破碎的,不成調的。
「看……看到了……」
他似乎不相信,托起我進了衛生間。
我半跪在洗手臺上,被迫面對鏡中的自己。
憔悴暗黃的模樣早已成為過去,此刻的容顏宛如初雪輕覆的山茶,是前所未有的奪目。
根本無心欣賞,我扶著鏡面,聲音發顫:「蔣赴,我要掉下去了。」
「不會。」他收緊環在我腰腹上的手臂,像是擁緊了一束花,「不會讓你掉下去。」
11
回到家已經是深夜。
手機被孟歷打到沒電,一開門,客廳一片昏暗。
本以為他早就走了,一邁腳,卻踢到了原本放在玄關的包裹。
與此同時,孟歷的聲音在客廳響起,不耐到了極致:「還知道回來?去哪里了,為什麼不接我電話?」
我有些詫異,他是枯坐著等到現在嗎?
「不就是幾天沒回家,你至于和我鬧這麼大脾氣?怎麼,想分手?」
說著,一個身影從沙發上站起,借著窗外漫進來的燈光,我看到他要按亮開關。
「別開燈!」
嗓子啞得可怕,破鑼似的,能擠出聲音已是勉強。
孟歷身形頓了頓,突然嗤笑一聲,語氣里的緊繃不見蹤影,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不屑和輕蔑。
「噢,知道了,不敢讓我看見你現在的樣子啊。」
「很難接受吧?畢竟以前那麼漂亮,現在卻遠遠配不上我了。」
「不過你放心,我還是會要你的,事到如今,也只有我會要你……」
他開燈的瞬間,我本能地閉了閉眼。
再睜開,對上的是他震驚的、不可置信的眼神。
他猜對了,我確實不想被他看到現在的樣子。
上衣兩顆紐扣不知道飛去了哪里,胸口露出的肌膚上滿是蔣赴留下的痕跡。
艷紅的印跡落在雪膚上,格外扎眼。
各種情緒在他眸中翻涌,最后蘊成巨大的憤怒。
他大步走向我,攥著我的肩膀將我摁在門板上,雙眼通紅,額角青筋暴起。
「你居然!」
一字一頓,咬牙切齒。
三個字后沒了下文,他大概氣昏了頭,想不出該用哪個詞來定義我的行為。
出軌?背叛?劈腿?偷人?
我早就被蔣赴折騰得沒了力氣,也不掙扎,反而笑了起來。
「自救。」
「不可以嗎?」
「難道說,我只能等你等到枯萎,正好遂了你的愿?」
「你……」他的瞳孔猛然一縮,「你聽到了?」
慌亂在他臉上一閃而過,須臾間他又恢復了咄咄質問:「那又怎樣,又不會真的看著你死,我只是過不去心里的坎,說過不要你嗎?我都沒計較你之前有過多少個男人,你還反過來要求我一直愛你?」
在孟歷之前,我并沒有談過戀愛。
他或許忘了,沒有養花人的時候,花本來就開得好好的。
用齷齪的聯想給我定了莫須有的罪名,讓我無力辯駁,也不想辯駁。
一門之隔,某種熟悉的感覺徐徐傳來。
大概是蔣赴醒了,正在門外。
我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冷靜,上下掃視孟歷一遍,抿起同款輕蔑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