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又是陳情:「五弟他也是關心則亂,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。你倆青梅竹馬長大,這情意怎麼能說棄就棄?」
說實話,我很感動。
但我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:「段大哥,有吃的嗎?」
段大公子一愣,半晌反應過來,趕緊讓人把點心端了過來。
我大口大口地吃下,竟是久違的味道。
「慶豐齋的點心,老五說你最喜歡吃。」
我抹了把眼淚:「難為他還記得。」
「我們回去吧,大哥一定不會讓段弘逸那小子欺負了你。」
段大公子聲音溫和,就像我那死去的親哥哥。
有那麼一瞬,我真的很想立即就答應下來。
但我知道,我不該貪心。
淚眼婆娑中,我還是問出了口:「回去,還是給他做妾嗎?」
段大公子頓住了一下,半晌才嘆了口氣:「委屈你了。」
我明白了。
段弘逸放不下我歸放不下我,但做妾想這件事沒得商量。
我咬咬牙,在段大公子關切的目光下,突然開口:「我能給你做妾嗎?」
「什……你說什麼?」段大公半天沒反應過來,反應過來后表情似乎要裂開了。
我打量著他,段大公子相貌不錯,為人寬和有禮,生意遍布天下,是段家的錢袋子。
他娶有一妻二妾,多年來也沒傳出內宅不睦的事來。
關鍵是,我對他沒有男女之情,卻有對親人般的親切之意。
給他做妾,我不會嫉妒,不會恨其他女子,還能吃飽穿暖。
我這越想,越覺得這主意委實不錯。
段大公子看我認真真誠的眼神,不禁擦了擦頭上的汗,看我如同看猛獸。
「意兒妹妹,我一直只把你當作妹妹看的。再說,你是五弟的心上人,我萬萬不能,不能……」
我眼中的亮光暗了下來。
他竟怕我癡纏不敢再勸,要回去。
我拉住他的衣袖:「段大哥你帶吃的了嗎?能給我們留下吧,我們太餓了。」
「行行,沒問題。」
他立即讓護衛把馬車上所有能吃的都給我們留了下來。
眾人看著眼前的食物,無不雀躍。
楊鷙看了我一眼,什麼都沒說。
我打量著這些食物,盤算著節省著點吃,估計也就能夠吃三天的。
我開口又是暴擊:「能再留一匹馬嗎?若食物不夠,我堅持不下去了,也好騎馬去投奔段大哥。」
其實我是看上了馬肉。
估計被我眼里的綠光嚇著了,段大公子結結巴巴地開口:「明小姐,馬就不必了。待我去到離這里最近的城鎮,便讓人立即送糧草過來。」
我眸光愈發的清亮,段大哥他可真是個大好人。
段大公子趔趄了一下,不敢看我。
但他是做生意的人,糧草不是說送就送的,轉頭就跟楊鷙商議此事。
二人達成協議,糧草算作楊鷙賒賬購買,等到他出了荒原,便想辦法還錢。
9
糧草充足,皆大歡喜。
晚上大家伙圍在一起,吃吃喝喝,白天鉚足了精神趕路。
竟不覺得荒原有那般絕望可怕了。
我也更加自得了些,除了楊鷙不太理睬我,其他人都對我友好了起來。
就連我在帳篷的位置,她們都熱情地讓我挪去中間。
因為據說在邊上一不小心就會有蛇鼠鉆進來。
之前她們故意把我擠在邊上,讓我吃苦頭。
可奇怪的是,我之前在邊上一次都沒遇上過蛇鼠。
自從我去了中間,每晚上都有邊上的人尖叫著喊:蛇蛇蛇,啊啊啊!
除了蛇鼠的驚嚇,半夜也會有人被拖走。
就是之前那個向段大公子獻殷勤的芳芳。
她每次半夜被麻子兵拖出去,天蒙蒙亮又跌跌撞撞臉色蒼白地跑回來。
一天一天地下去,整個人消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。
桃紅說看過她的身子,背上腹部都是淤青,胸口被咬的全是帶血的牙印。
帳篷里有人勸她去楊大人那里告狀,她拼命搖頭。
她說麻子兵曾經在戰場上救過楊鷙,與他是過命的交情。
再說他倆的事,一開始也是她主動攀上的麻子。
她自知除了一身皮肉,沒什麼用處。
她喃喃地開口:「想活下來,怎麼就這麼難呢。」
桃紅唉聲嘆氣私下跟我小聲說:「再這麼下去,她很快就要死了。」
我什麼也沒說,等到下一次送糧草的人來,我讓他們給段大公子捎了個口信。
我托大公子把芳芳帶出去,不論是做丫鬟還是姨娘,都是她的造化。
我也問過桃紅,還以為她肯定也愿意走。
卻沒想到她笑著拒絕了:「這輩子做下人做夠了,就算給我個小妾當當我都不饞。只想堂堂正正做個人。」
確實,下人和小妾,在某種意義上,算不得人。
「現在不怕餓死渴死了,咱們就一定能走出荒原,日子有盼頭!」
桃紅的樂觀也感染著我。
芳芳臨走前,在我面前行了大禮,頭磕在地上梆梆響。
「好好做人,莫要再作奸犯科。」
我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我爹了。
她使勁點頭,泣不成聲。
放走了芳芳,當然就得罪了麻子兵。
他看我的眼神,跟毒蛇一樣的狠戾。
被人這樣盯著,著實難安。
我找了一個楊鷙在場的機會,過去找了麻子兵。
「你若對我有恨,還請自行化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