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如今我也正為著活下去,奮力掙扎呢,又有什麼資格去看不起別人。
既然睡不著,我們也爬了起來,去了湖邊。
沒想到碰上了有人在洗澡。
身形高大,一看就知道是誰。
怪不好意思的,我示意桃紅,我們快撤。
「楊大人這身材,絕了啊……」桃紅在我耳邊小聲嘀咕。
我用手蒙著眼睛,但好奇心驅使,從指縫里漏了一點光出來。
可惜他剛好背了過去,就看到一截兒腰臀。
回去躺下,我心咕咚咕咚跳了半晌。
好容易睡著,夢里全是男人的腰和屁股在我面前晃。
第二天再面對楊鷙,我盯著黑眼圈,多少有些心虛。
桃紅卻能做到無事發生一般,只是沒人注意的時候,就在我耳邊:
「嘖嘖嘖,男人的屁股也這麼翹嗎?」
「明雅,你還別說,其實楊大人長得很好看,之前怎麼只覺得他兇神惡煞了。」
「算了算了,這樣的人物,咱可不能沾染。尤其是你啊,你離他遠點,我早就看出他對你不一般。可這種男人你受不住,要吃大苦頭!」
熟了之后,桃紅以我的姐自居,開始絮叨起來。
我眼前又出現了腰和屁股,只得趕緊默念心經。
罪過罪過。
7
桃紅把眼光放在了楊鷙身邊的一個長相頗為秀氣的手下身上。
每天笑瞇瞇地在那姓柳的士兵跟前晃悠。
可有一天桃紅不再快樂,發著抖跟我說,之前跑了的那些女犯人,有人聽到她們在沙丘另一邊凄慘地喊叫聲。
她們沒被看守兵糟蹋,可沒躲過那些自由了的犯人。
「都是畜生!」
「明雅,我們一定不能離開,離開了就只有一死了。
」她咬著牙狠狠說道。
很多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,我們帳篷里好幾個人,都在這些士兵里面找到了相好。
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那些人如今就不遠不近地圍在了我們四周。
他們就像豺狗,因為缺少食物,正眼冒綠光地觀察著我們。
楊鷙吩咐大家夜里輪流守夜,女的也不例外。
「害怕就把耳朵堵起來。」楊鷙站在我身邊,聲音中不辨情緒。
今晚輪到我守夜,可外面那些人似乎比以往更瘋狂。
慘叫聲,謾罵聲,夾著夜風,似乎要撕裂這片荒蕪的夜。
「他們會不得好死!」我倚在石頭上,努力穩住顫抖的聲音。
楊鷙嗯了一聲。
「你要去替天行道嗎?」我問道。
這里也只有他有能力,去殺了那些畜生了。
楊鷙側頭看了我一眼:「這里沒有人能替天行道,惡人自有惡人磨。」
我默然,那些女子也是惡人,她們受盡了折磨,但那些男人呢?
楊鷙似是看出了我的疑問,他緩緩不帶絲毫情感地開口:「剩下的惡人,自有陰曹地府收。」
眼前一望不到邊際的荒原,豈不正像地府的大門。
就連我們這些人,以后的路也會越來越難走,水的問題雖然暫時解決了,但是干糧已經見底了。
大家眼巴巴地看著小道,盼望著也許朝廷能想起他們這些官兵,能有人送來補給。
可惜就連過往的商隊,都見不到。
楊鷙吩咐大家四處找食物,所獲很少。
饑餓的滋味太難受了。
就連外圍的那些犯人都惡膽叢生,想要搶我們的東西。
楊鷙自然帶人反擊,沒有直接要那些人的命。
但在這里,受了傷無法動彈,還不如直接死了痛快。
果然沒多久,那些受傷的犯人在萬分痛苦中,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流干,死了。
我們所有人卻沒有因此松口氣。
我突然就后悔了,若我答應段弘逸,是不是就不用受這樣的罪了。
起碼能吃一頓飽飯。
上天像是聽到我的心聲一般,在黃沙漫天之中,一輛馬車由遠及近,出現在我們的面前。
眾人立即眼冒綠光,有士兵握緊了手上刀。
楊鷙罵罵咧咧:「都給老子放下,我們是官兵,不是土匪!」
馬車在我們跟前停下,從里面走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來,錦衣華服,氣度不凡。
桃紅驀地扯進了我的衣袖:「此人一看非富即貴,若是能得他的……」
青眼兩個字沒說出來,隊伍里有個女子就沖了過去,直接扭動腰肢,挺起了胸脯。
「求公子收留,愿為奴為婢伺候您。」
這女子在隊伍里有相好的,是那個麻子兵。
麻子兵罵罵咧咧地過去一腳將人踹倒。
「癩蛤蟆想吃天鵝肉,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!」
「打死你個吃里爬外的爛貨!」
邊說邊用腳踹,生生將人踹出一口老血來。
我看其惡行,不禁握緊了拳頭,完全沒注意到,那富貴公子在我面前停下,溫和地笑道:
「明小姐,你可還認得我?」
8
我驚訝地打量著他,半晌才認出:「段大哥,你怎麼來了?」
段大公子,自是段弘逸的親大哥。
在一眾或驚訝或嫉妒的目光下,他將我請去一邊,說明來意。
原是段弘逸上次被我氣狠了,回到家竟生了一場病,好了之后覺得還是放不下我,就拖他大哥來。
不愧是段大公子,他面對著面黃肌瘦一頭枯草似的我,先是夸出花來,順便把段弘逸狠狠地罵了一頓,又說他回去多麼后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