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不說話,靜待下文。
「若是能像姐姐一樣有塊地,任由我栽菜種花,那便好了。」江芙狀似無意地開口。
「可惜府里竟找不出第二塊,唉。」
「嘆什麼氣呢?你若喜歡,我讓她把這地讓與你便是。」
這個她,自然是指我。
我心底冷笑。
陸鶴安,你真是好生大度。
「那怎麼成?姐姐想來不會樂意……」
「不會,她向來大度。」
都到這份上了,我能怎麼辦呢?
當然只有表態:「妹妹喜歡的話,拿去便是。」
江芙終于真心實意地笑了。
「那便謝謝姐姐了。」
「客氣。不過還請妹妹給我些時間,等我再尋塊地,將這些花遷走,再把地交與你。」
「可是我想現在就開始打理……」江芙說著看向陸鶴安,「你知道的,我進府許久,沒什麼消遣,都憋出毛病了。」
「一些破花而已,有什麼好值得在意的?大不了改天再讓下人買些便是。」陸鶴安不耐煩道。
「可……」我話未說完,便被江芙攔腰斬斷。
「趁現在你我都有空,先喚些下人來松松土吧,正好,姐姐這還有茶水,咱們邊喝邊當個監工,如何?」
「都依你。」
說完,陸鶴安立馬吩咐了下去。
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。
江芙啊江芙。
看來你圖的,不止我這正妻之位吧?
7
我準備走,卻被江芙攔住。
她熱情地拉著我坐下:「種菜我懂,倒是不太會種花。姐姐不如同我講講?」
「兩者大體都是相通的,要想長勢好,這最重要的,便是花肥了。」
江芙饒有深意地看著我:「不知姐姐平日用的哪種花肥?」
「都是下人采買的,等改天我問問,再告訴妹妹。」
「看這些花兒長得這般好,我還以為姐姐有什麼獨特的配方呢!」
「哪有。」我勉強笑道。
手在同時一抖,茶水濺到了桌上。
江芙將我的表現盡收眼底,臉上的笑意止不住加深。
這時,下人們拎著鋤頭來了。
「挖。」
一聲令下,無數鋤頭鉆進土里。
片刻后,有人疑惑:「咦,這是何物?」
眾人一同朝那看去。
「好像是……骨頭?」
「就是骨頭!」
「我也挖到了!」
「我這兒也有!」
……
一片驚嚷聲中,江芙偏頭看向我,輕輕吐出幾個字:
「你完了。」
8
我認命般閉上眼,雙手絞作一團。
唯有如此,我方能保持淡定。
否則,看到江芙那副模樣,我怕我會……忍不住笑出聲。
下人已經將白骨呈了上來。
江芙湊近我,逼問:「敢問姐姐,為何在你院內會挖出白骨?」
不待我答,她又緩緩道:「莫不是姐姐,殺、人、埋、尸?」
我睜開眼:「妹妹說笑了。」
「那這些白骨,你作何解釋?」
「這些啊。」我嘆了口氣,「都是我從街上拾回的貓狗尸身。世道如此,它們難免會被人拆吃入腹,我憐它們悲苦,想替它們留個全尸罷了。」
「你說這些都是貓狗的骨頭?」
「妹妹若是不信,可請仵作前來勘驗。」
江芙冷哼一聲:「誰知這些貓狗里,有沒有混進些人的?」
我笑了笑:「那便請仵作吧。」
「稟大人,這些尸骨確屬貓狗。」仵作勘驗完,對陸鶴安如是稟報道。
「不可能……不可能!你明明沒有任何動作……」江芙失控道。
「妹妹難不成懷疑仵作?這可是夫君派人去尋的。
「再者,你也瞧見了,這些骨架如此短小,看著也不像是人吧?」
江芙看著我,面上驚疑不定。
「不知妹妹為何一口咬定這些是人骨?可是我不小心得罪了妹妹?」
眼見江芙有栽贓嫁禍之嫌,陸鶴安立馬出言相護:「你啊,就是太過良善,眼下可好,鬧這麼大出烏龍。
好了,都散了吧。」
說我良善,這話既是夸,亦是點。
我豈能再揪著不放?
陸鶴安為人,向來有一套。
臨走時,我出聲喚住江芙。
「妹妹胸前好像沾了些臟東西。」
說罷,我走近她,慢條斯理替她整理衣襟。
同時,用我倆才能聽見的聲音問她:「妹妹可知,這世上有什麼東西,比錢財更為重要?」
江芙不答,應當是在揣測我的意思。
我也不等她答,自顧自道:「自然是親情。」
「重情而舍財者不在少數。譬如,我院中下人。以及……妹妹這般。」
江芙的雙眼在瞬間睜大。
她死死瞪著我,眼中風起云涌。
我無視,替她撫平衣襟:「好啦,就不送妹妹了。」
9
今日心情極佳,晚飯我連干了兩碗。
隨后又拿了根雞腿慢慢啃。
這東西,雪兒喜歡,我也喜歡。
一陣風拂過,火苗晃了晃。
自暗處傳來一道聲音:「地牢里那位想見您。」
我也想見那人一面來著。
畢竟在我院中伺候多年,總該親自送她最后一程。
可惜這個節骨眼上,終歸有些不太方便。
見我不語,那人繼續道:「您不見也成,她托我給您帶幾句話。」
「說來聽聽。」
「她說是自己財迷心竅,才幫姓江的盯著您。不過眼下,已經知道錯了。
「她也按照您的吩咐,給姓江的傳遞了假消息。眼下,您應當已度過這次劫難。還請看在她侍奉您多年的份上,放她家人一馬。」
「就沒替自己說說話?」
「自然是有。她說若您能原諒她這次過失,她必鞠躬盡瘁……」
「嘖——」我將骨頭一丟,拿帕子細細擦拭手指,「真是套老掉牙的說辭。」
「那她那邊——」
「給她家里人送些銀子過去,就言她在府里辦事得力,主家人賞的。
」
「她呢?」
「她平日里仗勢欺人,沒少欺壓鄰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