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靈恩打斷了白長善的抱怨:「算你考校通過。」
白長善立刻滿血復活。
走進客棧,他狗腿地說要包了今晚的食宿費。
謝靈恩沒說話,但進門直接掏了錢,擺明了不愿意占小輩便宜。
也是他這一掏錢我才發現,他佩在腰間的是道士們慣用的乾坤袋。
很漂亮,很貴氣。
遠比針腳粗糙的丑荷包要適合他。
所以明明那麼不襯他的氣質,之前為什麼一直帶著呢。
現在又為什麼不帶了呢?
我怔怔地盯著他的乾坤袋出神,難受得像是被人強逼著喂了一大口草料。
「安安,安安?」白長善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,「發什麼呆呢?」
我猛然回神,一抬頭發現謝靈恩也在看著我,不知道看了有多久。
「別看了別看了,」白長善打破了沉默,「知道我小師叔好看,但你投錯了胎,已經排不上號了,下輩子努力哈。」
我:仙門選你當代表,是因為你長了張嘴嗎?
白長善搭上我肩膀,十分熟稔地推著我往前走,邊走還邊問我明早想吃什麼。
托他的福,謝靈恩終于不再盯著我了。
他開始盯著白長善的手。
突然。
「你有東西落在我這里了。」
謝靈恩朝我走來,擦肩而過時側頭看我,語氣冷淡中又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意味。
「那些釵裙你應該挺喜歡的,還想要的話,來找我拿。」
說罷,他看了眼白長善,袖子一揮扭頭上樓。
白長善:「……」
白長善:「???」
23
那天晚上,我到底沒能去找謝靈恩要回我的東西。
因為白長善堅持和我秉燭夜談,非要問清我和他小師叔到底什麼關系。
「我不知道。
」
是實話。
說沒關系是不可能的。
畢竟我倆現在絕不是我說一句「對不起」,他能回我一句「沒關系」的和平關系。
但硬要說有什麼關系……
我想了想:「算是未遂吧。」
我想有關系來著,想,但未遂。
白長善撲通從椅子上摔了下去。
他張口結舌:「是、是你未遂,還是我小師叔未遂啊?!
「不對,你沒有作案工具,所以是我……不不,我小師叔不是那種人……他真的不像那種人啊?!」
謝靈恩是哪種人呢?
他對所有人都很冷淡,仿佛萬事萬物都只是過客,什麼都無法從他眼底留下痕跡。
這樣的人,無論從哪個角度看,都不該是狐妖選擇的考核對象才對。
連把情愛一事和他一同提起,都像是一種玷污。
我嘆氣:「所以是未遂啊。」
我這不是失敗了嗎。
白長善看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,他站起身,渾渾噩噩地離開了我的屋子。
可被他這麼一提,我又想起了我前途未卜的試煉補考。
失眠了。
24
第二天一早,我和白長善同時頂著黑眼圈下了樓。
謝靈恩已在一桌的早飯前等候多時。
白長善忍不住看他一眼,又看了看我,又看了謝靈恩一眼……
謝靈恩:「坐過來吃飯。」
我和白長善立刻入座,一起垂著頭當鵪鶉。
謝靈恩無奈地嘆了口氣,把碗筷遞給了白長善。
白長善:「謝謝小師叔。」
一條金燦燦的烤雞腿被夾到了我面前。
我下意識:「謝謝哥哥。」
謝靈恩:「……」
白長善:「……」
咔嚓一聲。
好像有誰的筷子碎了。
25
也許是看破了仙門的計劃,之后無論謝靈恩是否離開,三娘也沒再輕易露面。
白長善想找小鬼買消息,卻連接錢的小鬼都沒了。
「這個狐妖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,連小鬼都能被她收買不成?」
我想了想:「不是沒有這種可能。」
畢竟是狐妖,看三娘的樣子,也知道她和我這種試煉都過不了的小趴菜不一樣。
以成熟狐妖的手段,認識些鬼差實屬正常。
白長善感慨:「同為狐妖,你在酆都怎麼就沒有認識的舊識?」
我羞愧地低頭。
我陽間的舊識看了我一眼。
「白長善,你回昆侖找掌門匯報此事。
「鬼差無故插手陽間的事,酆都那邊總該有個說法。」
白長善立刻點頭,然后悄悄給我使眼色。
「那安安你和我一起走吧,小師叔這兒應該不需要你。」
謝靈恩:「……」
謝靈恩面不改色:「她留下。
「同屬狐族,她對三娘的手段也算有些了解,若對上三娘,我需要她從旁協助。」
好家伙,說得我好像是狐族不出世的高手似的。
「嗯?」謝靈恩掃我一眼,「你有意見?」
我立刻站直:「沒有,我超了解的。」
于是白長善獨自一人嚶嚶離去。
26
白長善動作很快。
酆都那邊很快抓到了幫三娘隱藏蹤跡的鬼差。
三娘的位置也暴露了。
很意外。
我看著熟悉的野廟,不明白她到底圖什麼。
就算真想蹭香火,也不用非往這里薅羊毛啊。
熟悉的鎮子,熟悉的小路。
依舊還是我們兩個人,但上一次來時的溫馨融洽全然消失。
事實上,謝靈恩帶我飛過來的一路,我都在他懷里僵硬得像塊木頭。
而且他飛得太快,風吹得我又冷又木。
很想要什麼東西暖暖手。
我偷偷瞄謝靈恩。
上次不是還給了暖手的符箓嗎?
謝靈恩回答:「有事?」
「……沒事。」
我悶頭往野廟走。
「道門的符箓于妖族無益。」
進門前,謝靈恩突兀了說了一句。
言罷不待我反應,他大步踏進了野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