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左右一看,房梁的暗處同時亮起數百雙非人的瞳孔,油綠油綠的。
「……」
行,下就下。
我跳下來,踩死一地小蜘蛛。
「噫,二師兄你惡不惡心?」
我抬腳看看鞋底,一臉嫌棄。
「師妹好像活潑不少?」
二師兄拿出他那把折扇,啪地一下展開,瞇著眼睛笑,模樣像極了蜘蛛。
「一般一般!」我謙虛道,「比起您這交友能力還是略顯遜色。」
二師兄輕笑一聲:「嘴也利了。」
他好像十分欣慰,卻忽然又話鋒一轉:「師妹還是啞巴的好。」
話音剛落,四面八方疾射出蛛絲,目標直指我。
「去!」
幽月輪應聲而出,利落地割斷了蛛絲。
「師兄抓我這朋友干什麼,她就是個弱女子罷了!」我一邊躲攻擊,一邊打探道。
二師兄似乎勝券在握,臉上緩緩裂開三對眼睛,同時彎了彎眸子:「這位姑娘可是天生的皇帝命呢——師兄想著嘗嘗這種命格的味道。」
原來如此。
想到宮門前林若ŧũ̂ₜ若眼中的光,我心中了然。
我拔出腿上綁著的匕首,助跑起跳,在躺著林若若的石臺上借力,惡狼撲食般撲向二師兄。
一擊落空,也在我意料之內。
「師兄長進不少哇!」
「不比師妹,被師尊精細養著。」
一見到這個想換命想瘋魔了的神經病,我的骨頭都隱隱作痛。
我很早就想把這個拿我做實驗的神經病干掉了,自然沒有敘舊的想法,抬腳便踹了過去。
二師兄無法,只能放開了石臺上二人的手,專心致志和我纏斗起來。
要說強,肯定是我強上一籌。
畢竟……下山之前剛剛吃了「補品」。
我把二師兄按倒在地,咬牙笑道:「被師妹按在地上的感覺如何啊師兄?」
「我又不是老三那個武癡,自然是……沒有感覺……」
許久不見的二師兄似乎真的變成了蜘蛛,四雙瞳孔在他臉上亂竄,好一會兒才找到同一個焦點。
我拽著他的頭發,拿他的腦袋往地上砸。
一下又一下,紅紅白白的液體漸漸和滿地的綠色血液混合了。
我想起來,二師兄執著于命格的原因了。
「不苦啊,你叫不苦,可師兄苦啊……」二師兄第無數次將換命法用在我身上,「師兄啊,剛出生就被父母賣了,當了十二年的孌童才被師尊撿回來。」
「不苦啊,你命真好,師尊也沒對我這麼好過……」
「你苦?你苦關我什麼事!」
我嘴里蔓延出血腥味,額角的血一縷一縷地流,整個視野里一片紅色,肚子上破開的大口子也讓我整個人越發激動。
腦海里的回憶和眼前的場景漸漸重合,我被換命法折磨的時候,也是拿著自己的腦袋一下一下往地上磕的。
地上的人的兩條腿彈動片刻,隨后渾身一抖,沒了生息,我暢快地呼出一口氣,站起來向地上啐了一口。
「好走啊,師兄。」
地上的二師兄長著八只眼睛,看向不同的方向,可好像又在緊緊盯著我。
我知道,是錯覺。
二師兄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。
然后我叫醒了林若若,笑著問她:「若若啊,想做皇帝嗎?」
9、
女人憑什麼不能做皇帝呢?
自然是可以的。
但需要一點不干凈的手段。
得到林若若肯定的答復后,我偽造了傳位詔書,然后找了藏匿在京城的小妖,讓他們去盯著點那些大臣。
本身不干凈的好辦,稍加恐嚇便軟了骨頭,這點林若若做得很好。
迷信的就讓擅長造夢的妖怪裝神仙托夢;不迷信的,就到了發揮林若若魅力的時候。
至于那些老頑固們……
開玩笑,那能有幾個?
林若若已經得到了朝廷上下大部分人的支持,做皇帝,已經是名正言順。
事實證明,她是個好皇帝。
至少在這三年里,在她的治下,河清海晏,四方安定。
就在我都快忘了鎮惡觀、老不死的、大師兄時,三師兄找上門了。
「師妹,師尊喊我們回去。」那武癡還是木著一張臉,語氣平得像死人。
「把林若若,也帶回去。」他說。
我揚了揚眉,心中如何想的暫且不論,臉上掛了笑。
「師兄,你這做天下第一的目標達成了?」
三師兄僵硬地點點頭:「世間,已無我的對手。」
我眼珠子轉了轉,意味深長地說:「這可不一定。」
三師兄果然上鉤了,急忙抓住我的肩頭追問:「誰?在哪兒?」
我肩膀都快被他捏碎了,忍痛維持笑臉:「他高傲得很呢,不一定和你比。要不——我先去幫你問問?」
「不必,我直接打上門!」三師兄像死人復生,整個人都有了生氣。
「這可不行,人家是朝廷重臣,你要是一不小心把他殺了,那不就擾了一國氣運?」我循循善誘道,「你也不想去泡百鬼譚吧?」
三師兄猶豫一會兒,最終同意了我的建議。
我立馬溜去皇宮找林若若,正好趙昌意也在。
「若若!」我喊了一聲,「我三師兄找我來了!」
我和她過命的交情,三年里該說的都說了,這會兒更是心照不宣。
「趙昌意,我問你!」我氣勢洶洶地走到仍舊在狀況之外的趙昌意面前。
「什、什麼啊!」趙昌意莫名紅了臉。
「你有為這個國家豁出性命的決心嗎?」
「啊?」他看起來有些失落。
我再次大聲問道:「有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