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尊從凡間帶回來了一名女子。
她以為這里是無憂仙界,還想當我的師母。
笑死。
那老不死的每年都回一個女子。
宗門后面都壘起一座白骨山了。
1.
師尊回山的消息傳來時,我正在后山拋尸。
「師妹啊,你說這回這個能撐多久?」地上一個血糊糊的腦袋笑瞇瞇的,嘴巴一張一合。
我翻了個白眼,鏟子狠狠鑿進地里。
「關您屁事兒啊!」
我挖了個小坑,一邊說一邊把腦袋扔進去。
「唉,師妹你越來越不可愛了。剛來的時候哭得可慘了——哎呦!」
坑里的腦袋挨了我一鏟子,半邊腦袋都癟下去了,笑嘻嘻地慘叫了一聲。
「師妹下手真重,可打疼師兄我了!」
我一邊往坑里填土,一邊大噓:「得了吧你吶,你那脖子以下都攪成泥了沒見你喊疼!」
師兄的聲音越來越小,直到被泥土全部掩蓋。
我拍嚴實表面,又在上面踩了幾腳,就扛著鏟子走了。
「師兄,你快點兒長啊!不然被師父發現了我倆都得去喂魚!」我頭也不回地大喊。
大搖大擺地走出后山,我把鏟子隨便一藏,撣撣身上的泥土,便準備去食堂干飯。
正走著呢,半路橫空殺出一只骨鴉,在我上空盤旋著尖叫。
這我能忍?
當即撿了塊石頭將其砸了下來。
「尊上……有、令……」骨鴉斷斷續續地說完話,腦袋一歪就斷了氣兒。
什麼事兒啊還能影響我干飯?
我白眼一翻,繼續朝食堂走。
「一柱香之內沒有見到你,就去湖中喂魚吧。」
便宜師尊的聲音帶著笑,從我身后傳來。
我腳尖硬生生一轉,臉上掛著諂媚的笑:「哎呀,您看我這不是腦袋被砸了還不清醒嗎,走錯路了都,您看這,唉我立馬就來!」
他爹的從食堂到那老不死住的地方,一柱香的時間可緊巴巴!
為了不被喂魚,我當即召喚出自己的本命法寶幽月輪,催動靈力死命往目的地趕。
老不死的真的插了一柱香,老神在在地等著我。
爹的,幸好老娘飛得快。
我到的時候,香灰剛好砸下來,落在壇子里。
「不苦的功力最近大有長進,不錯。」師尊坐在上方,嘴角掛著一抹和那些個神像如出一轍的笑。
平心而論,我這師尊長得好看,兩個眼睛一個鼻子,都長在對的地方,那道袍一穿,越發顯得衣冠禽獸。不對,是人模狗樣,額——好像也不對……管他呢!
我余光一瞥,瞧見坐在一旁的女子。
比上一個差了點兒,我心里嘀咕。
不過也是頂好的相貌,還有同樣的眼瞎。
「不苦,之后小林姑娘的生活起居就交給你了。」師尊笑著說。
我就知道!后山埋著的那一群都是我照顧的!就因為只有我一個女的所以逮著我使勁兒薅是吧!
不過我心里再怎麼瘋狂吶喊,表面上還是對著師尊拜了拜——全當上香了。
「不苦自當盡力而為……」
我拿出自己僅有的素質,彬彬有禮地對那個所謂的林姑娘說:「林姑娘,請隨我來。」
那姑娘驚慌地看了我一眼,身子往后縮了縮,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。
「仙長……」林姑娘低著頭,眼皮微抬,怯生生地叫了師尊一聲。
媽呀怎麼又是這個類型!
我暗中搓了搓雞皮疙瘩,甩給師尊一個嫌棄的眼神。
師尊眼角一抽,臉上的微笑就沒有變過,溫和地解釋道:「小林姑娘,這是我的小徒弟唐不苦,不會傷害你的,放心和她走吧。
」
林姑娘淚光盈盈地看著師尊,忽然福了福身,聲音帶著哭腔:「小林叨擾,且先行退下了!」
搞得好像我是什麼棒打鴛鴦的帶惡人……
我頗為無語地翻了今天第三個白眼。
「喏,你以后住那兒吧。」我指了一處帶院子的房子。
那是以往被帶回來的女子住的地方,坐北朝南采光一流,戶型絕佳。
哪知這林姑娘只是看了一眼,就掩面嗚嗚地哭了起來:「小林自知自己肉體凡胎,不配住好地方,可姑娘也莫要折煞我!」
我:……
算了,總有這麼一回。
我揉揉額角,直言道:「林姑娘啊,這可是離老——我的師尊最近的院子了,師尊可讓我里里外外都打掃好幾遍,才舍得讓你住進去呢!」
此乃謊言。
我為了方便,在周圍布下了除塵陣,保證一點灰塵都不會有!
林姑娘臉色微紅,咬唇羞惱地跺腳,哽咽道:「小林雖為孤女,但也不是那攀龍附鳳之輩!」
「你說的對,那別住了?」我面無表情地說。
林姑娘一哽,目光游移:「既然是仙長的一番心意,小林又怎敢辜負……」
我掏掏耳朵,這場面屬實是司空見慣了。
那姑娘住了進去,我則又收到了老不死師尊的傳喚。
「不苦,這個怎麼樣?」
師尊坐在蒲團之上,捏著手中白玉柄的拂塵,漫不經心地問。
2、
從我七歲那年被老不死的從萬人坑里撿回來,每年都會聽見這個問題。
起初我還認認真真地點評,甚至還懷有憐憫之心,向那些姑娘說出真相。
可沒一個信我,只是一廂情愿地相信自己是那個真命天女。
現在我的心已經和糞坑里的石頭一樣又冷又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