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她看完了信件,竟是怔在了那里,臉色微白,眸光黯淡,似乎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,最后竟有兩行清淚留下,「原來這麼多年,是我困于皇權帝位,作繭自縛……」
我從甘泉宮出來的時候,已是暮色,大門再次落鎖。
而慕聽瀾卻在殿外等我,他提著一盞宮燈,獨身而立,我一眼就能看到他。
「你還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嗎?」
慕聽瀾聞言,搖了搖頭,「她與我父親的婚事本就是逼迫強求,后來我父親只愿追隨心上人離去,病重拒醫,一心求死,她由愛生恨,后來那恨意延續到我的身上,她厭我憎我,所謂的術士批命克父克母,只是她為自己找的借口罷了,前半生我沒有在她身上感受過片縷親情,余生不見也罷。」
原來,不是因命格而被憎惡,而是被上一代人的愛恨波及。
我握緊了他的手,希望能予他些許溫暖,「余生,你還有我。」
他回握著我的手,「是,幸好有你。」
飛云騎如今再度歸位,此后只聽命于我,隨我調配。
定國侯府也重新有了喧鬧之聲,那些門臣舊部接連回歸,那幾位將軍困頓數年,終有再歸之日,侯府又有了舊時的熱鬧模樣。
登門拜訪之人絡繹不絕,再無先前的門可羅雀之象。
成王敗寇,太子被囚禁獄中,終身不得出,查抄東宮的那日,我從正陽大街打馬而過,看見了沈晏秋的落魄模樣,她什麼也沒說,可那雙眸子卻已道盡了所有。
登基大典那日,也是封后之時,他攜著我的手,走上高臺,俯瞰而去,睥睨四方,朝臣們行大禮,恭迎新君新后。
他說要同我一起,起初我只以為是陪著他走過這白玉長階,卻沒想到他命人當眾宣旨,昭告天下,改年號為錦成,此生再不納妃,六宮空置,此后帝后同尊,共理政事。
「我許諾過你來日并肩而立,這江山便也許你一半。」他目光灼灼,眉眼之間盡是繾綣深情。
我并未想過他真的可以做到如此地步。自古皆是江山重美人輕,可他卻反其道而行之。
若無絕對的信任,又何敢如此?若無滿腔深情,又何必如此?
我與他對視的那一刻,緩聲道:「不管是流芳后世,亦或遺臭萬年,我都與你同在。」
世人詬病他得位不正,來日史書工筆,我便與他一起承受。
我與他年少相識,都在世人眼中偽裝,卻在對方面前不加掩飾,歷經別離,而后相逢,不論低谷還是頂峰,從未放棄過彼此,陰謀叢生之路,我們互信不疑,一路走來,冷暖自知。
他眸光堅定,聲音溫潤,「我許下的不僅是今生約,更是來世緣,史書留名,帝陵合葬,你我生死不離。」
「好。」短短一字,我鄭重地回應著他。
長風起,歲月繾綣,葳蕤生香。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