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婚事是我家小姐千挑萬選的,是經了我們霍家大夫人的手的,霍家不同意,這事我看誰敢!」
云子林氣得眉毛險些豎起來,臉和脖子都氣得通紅。
「兒女婚嫁,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我就不信,我還當不了晚丫頭的主了!」
氣得方嬤嬤咬牙切齒:「好!那我就回去修書一封!」
說完,頗為擔憂地看了一眼祠堂,就轉身走了。
方嬤嬤剛走,就聽云子林語氣惡狠狠地吩咐下人:「叫人盯著那婆子,她要傳書就把信截了,若是出府,就把人捆到柴房餓上幾天。」
小廝點頭,又問了句我:
「大姑娘她……」
云子林皺眉:「和她母親一樣驕縱,既犯了錯,就讓她在祠堂跪上三天。」
「是,老爺。」
看著他遠去的背影,我心里一涼。
從前只為沒了娘親疼愛而難過,如今我竟才知,沒了娘親,我也沒了爹爹。
8
在祠堂被綁到了后半夜,我膝蓋也疼,胳膊也疼,肚子也餓到不行。
祠堂里四處透風,只有牌位前的燭火帶著微光。
沒有還好,照著那一排排的牌位更嚇人了。
我蜷縮著縮在角落,門外的小廝都跑回房里睡覺了。
只有我,無人問津。
「嗚嗚嗚……」
眼淚忍了許久,終究還是在這個無人理會的夜里爆發了。
「娘親,我好冷,好餓啊。」
我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,突然感覺身后有人伸手貼上了我的臉。
嚇得剛要尖叫出聲,卻感到臉上帶著滾燙的溫度,鼻尖還能聞到香噴噴的燒雞香味。
尖叫被憋住,變成了個響天的嗝:「嗝!」
「哈哈哈哈。」
身后猛地爆發出一連串的笑聲。
「晚妹妹的嗝還……還挺精神的!」
我羞得臉都要滴血了,那人還笑個沒完,想打他,手又被綁著,氣得我更想哭了。
「沈夜初你!你欺負人。」
「沒,沒欺負你。」
他毫無尊重地到牌位前拿了燈盞,借著燈光幫我把手解了。
我眼里和鼻尖都是燒雞的香氣,伸手迫不及待地剛要拿,就被沈夜初有些臉紅地握住了手腕。
「知道你餓了,先等等。」
他小心地虛握著我的手,掀開袖口后,白皙纖細的手腕上,是被麻繩長時間勒住留下的紫紅色痕跡。
他猛地下顎繃緊,唇也抿成了一條線。
有些嚇人。
我小心翼翼地叫他:「沈夜初?」
他應了一聲,帶著怒氣地從懷里掏出藥膏,一點一點地用指腹揉開化進我的肌膚。
眼神一動不動地落在我的手腕上,劍眉微微蹙起。
平日里總是眉眼彎彎,玩世不恭的少年人,此時正滿眼心疼,幾乎要抽劍出來殺人。
他抽手要離開,被我反手攥住了指尖。
他立刻渾身一震:「晚妹妹,不可!」
我攥著他的手晃了晃,軟著聲音瞧他:「別生我氣啦~」
他不自在地撇過頭,燭光在他俊美的臉上留下一抹好看的弧光。
「我沒生你的氣。」
「我是氣我自己,明知道你爹什麼德行,卻沒本事讓我爹求陛下給我賜婚。」
「是林氏誣陷我,我爹又不向著我,又不是你趕我來祠堂罰跪的。」
見他還是生氣,我就可憐兮兮地求他:「夜初哥哥~晚兒好餓啊。」
他猛地一拍額頭,動作利索地拆開燒雞,分成小塊。
「瞧我這記性。」
我餓得很,吃得急,險些嗆到。
「慢點吃,又沒人和你搶!」
我抬手把一只雞腿塞進他嘴里:「現在你搶了!」
他捏著帶著我牙印的雞腿,紅著臉有些扭捏:「晚妹妹,這只雞腿,你吃過了……」
「你嫌棄我啊?」
他臉紅脖子粗地搖頭:「才沒有!」
說是沒有,可是直到離開我也沒看到他把雞腿吃掉。
哼,沈夜初這小子就是嫌棄我!
9
吃飽喝足,身上還蓋著沈夜初臨走幫我從房里順來的小被子,一覺到了天亮。
方嬤嬤出不去府門,信送出去一封又一封,什麼著落都沒有。
方嬤嬤沒了辦法,只好帶著吃食來宗祠給我送飯。
卻被林氏的人攔了下來:
「老爺說了,大姑娘做錯了事,就該罰,說了關三天水米不進,就是三天,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管用!」
方嬤嬤破口大罵:「誰知沒見過你們這種人家,咱們原配夫人的嫡出小姐,竟被后母如此重罰,真真是沒有天理了!」
林氏手底下的婆子不屑地一笑,嘴上還陰陽怪氣:「嬤嬤你是個有本事的,還能去求舅老爺,聽說還能寫信,咱們這些不識文斷字的,才真是高攀不起了呢。」
「你!好,我就不信了,就看沈家是要我們嫡出的大小姐,還是你們那來路不明的藍姑娘!」
這句話可是誅心了。
林氏手底下的人瞬間變了臉色,剛要罵人,就聽有個婆子跑了過來。
「快別吵了,沈家來人了!」
方嬤嬤冷哼一聲,扭頭就走。
林氏手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,有兩個小廝就從后面跟了上去。
我握著木門有些著急,伸手拍了幾下,卻見人都去前院聽消息了,只有我,被一個人鎖在了祠堂里。
發生什麼事也不知。
10
前廳。
令國公夫人張大娘子,身后跟著看起來還算乖順的沈夜初,再往后就是婆子仆役抬的箱子。
林氏見了,眼睛都亮了,一眨不眨地黏在上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