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四合時,整個宗門只剩下我和師父兩人。
師父一身染血,眼看著就要倒下,我飛撲上前將他背起。
萬箭齊發,朝我射來,我揮劍抵擋,終究氣力不支,被攝政王一箭射穿頭顱。
我的鮮血濺在姜寧臉上,姜寧說了聲「臟」,立刻鉆進攝政王的懷里。
踩著滿門尸體,她還有心思撒嬌:「死了這麼多人,寧兒好害怕啊。」
攝政王溫柔地安撫她:「別怕,這些欺負你的人,都死有余辜。」
可我們何時欺負過她,明明是我們救了她啊。
4
此刻,姜寧正委屈地和我說她吃素食。
我轉頭就走,回來時身后跟著瘋狂搖尾的阿黃。
阿黃聞到地上雞湯的味兒,歡快地舔了起來。
姜寧看著我空空蕩蕩的手,委婉地提醒我:「姐姐,我好餓啊。」
我隨手摳了塊樹皮扔給她:「吃吧。」
姜寧不敢置信:「你……你就讓我吃這個?」
「要吃草根也行,自己去挖。」
她氣得手都在抖,聲音變得更加尖利:「我是天命神女,怎麼能吃這種骯臟東西?」
「啪。」
我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,捏起她的下頜直接把樹皮塞她嘴里。
姜寧被堵住嘴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只能發出「嗚嗚」的聲音。
我沒理她,從床底翻出一把血跡斑斑的短刀,刀背貼著她的臉頰,用力地拍了拍。
「神女又怎樣,還不是落在我的手里。」
我用繩子將她捆住,準備帶她下山。
才打了個結,鎖住的門突然被人推開,我與進來的二師弟面面廝覷。
二師弟看著被我五花大綁的姜寧,沉了眉眼。
我心中暗道一聲「糟糕」,生怕他將此事傳到師父耳中,等下壞我好事。
姜寧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般瘋狂掙扎,不停地發出嗚聲。
二師弟在她面前停下,彎腰俯身,緩緩拔掉她口中的樹皮。
姜寧滿臉是淚:「救我,她要害我!」
「你錯了。」二師弟驀地展顏一笑,從懷中掏出三根銀針,「不止她,還有我。」
「想要我把針刺在哪里?」二師弟對準她的眼睛,「這里?」
又將銀針移到她的太陽穴,「還是這里?」
姜寧驚恐地看著他,渾身顫抖。
就在這時,門再一次被人推開。
門外是一眾師弟師妹。
姜寧臉上又一次浮現喜色,急忙向他們求救。
「救救我!他們……他們要害我!」
「你又錯了。」師弟抱著匕首,師妹揮著長鞭,一步步朝她走來。
「不止他們,還有我們。」
姜寧驚懼又愕然,爆發出了一聲響徹山際的驚叫。
「啊!」
她努力挪著身子,企圖后退。
「都說玉衡宗門人與世無爭,我今日上山才知,你們一個個都是蛇蝎心腸!」
小師妹一鞭子狠狠打在她的臉上,「你也配說我們的不是?你忘記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,我們可沒敢忘。」
師弟锃亮的匕首倒映著姜寧蒼白的臉:「一百零六條人命,你想怎麼還呢?」
師父收養的這些弟子和他一樣,都是爛好人。
我原先還擔心他們若得知我對姜寧動手,會跑來勸阻我。
倒是我想錯了,原來他們也有了前世的記憶。
這就好辦了。
我把姜寧扔給他們。
一連幾日,姜寧的慘叫聲都不絕于耳,隔得老遠還能聽見。
她先是呼痛,接著求饒,現在已經開始求死了。
「求求你了,一刀殺了我吧。」
「我不想活了,給我個痛快吧。」
三師弟打開房門出來,換了二師弟進去。
他長劍布滿斑斑血跡,頭也不回,冷聲道:「想死?哪有這麼容易的事。」
看見我后,三師弟瞬間變臉,一路朝我小跑過來。
「師姐怎麼背著包袱?是要下山嗎?」
我望向北方:「我們的仇人不止姜寧,還有攝政王。他更該死,我得去送他一程。」
三師弟像是想到了什麼,猶豫片刻,還是小聲開口:「師姐,雖然你長年帶著面具,但我有一次正好撞見你脫下面具。」
「那攝政王,長得與你實在相像。」
聞言,我用手指輕輕敲打著冰冷的銀質面具。
「是很像啊。孿生姐弟,能不像嗎?」
5
三師弟非要跟我下山。
山下打了三年的仗。
廬安王以清君側的名義反了,一路北上,如今已打到雁嶺。
一旦過了雁嶺,打下燕京便如囊中取物。
攝政王終于坐不住了,親自帶兵出征。
山下的百姓都在議論。
「聽說攝政王到前線親自部署,那廬安王可就慘了。」
「可不是。攝政王出自簪纓崔氏,八歲入軍營歷練,十一歲破城,十四歲收復六處失地,十五歲被封為云騎將軍,先帝稱其為戰神。廬安王怎麼可能打得過攝政王呢?」
「但廬安王一路起兵勢如破竹,也未必會輸。」
不少人開始打賭,賭這場戰是攝政王贏還是廬安王贏。
七成人押攝政王贏,三成人押廬安王贏。
三師弟問我要不要也去押個注。
我說好,把所有銀錢都壓在了攝政王桌牌后面。
三師弟愕然:「師姐,我還以為你押廬安王贏呢。」
我搖了搖頭:「崔家男子自幼熟讀兵法,論排兵布陣,廬安王不是我那弟弟的對手。」
「那崔家女子呢?她們也讀兵書嗎?」
三師弟好奇地問我。
我啞然失笑:「崔家男女使命不同。男子要征戰沙場揚名立業,女子則要聯姻,幫助崔家拉攏和皇室、要臣的關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