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亂時,師父撿了個少女回山。
她身體虛弱,我用山雞熬湯給她補身子,她卻捂著小腹直皺眉。
「姐姐,我自幼不吃葷腥。」
我連夜去后山采了一籃野菜野菌回來。
端上來后,她又嫌棄地干嘔不止。
「姐姐,我吃天山雪蓮長大,一向不碰這些臟東西。」
我擱下飯菜轉身離開,她餓得不行,拿起筷子勉為其難吃了起來。
傷好以后,姜寧偷了玉鐲不辭而別。
沒多久,攝政王突然帶兵圍剿宗門。
「寧兒是天命神女,你們這種破爛戶怎敢逼她吃草根樹皮!」
數萬人將我圍住,我殺得滿身是血擋在師父身前,被攝政王一箭射穿頭顱。
姜寧嬌怯地依偎在他懷里,臉上還濺了我的血。
那天,宗門一百零六人齊齊斃命。
再次睜眼,姜寧剛剛打翻我的雞湯。
我二話不說,從房中翻出一把血跡斑斑的短刀。
避世久了,他們都忘了當年的戰神到底是誰。
1
姜寧在榻上蜷成一團,捂著小腹哭著說餓。
等我把雞湯泡面端到她的面前時,她卻驚叫一聲,伸手將碗打翻。
「這麼腥的東西,怎麼能吃?」
白花花的面掉了一地,熬了許久的雞湯全部灑了出來。
近來山下鬧了許久饑荒,宗門雖然還能果腹,但已經很久不見葷菜。
師父囑咐我給她熬湯時,自己還啃著發霉的粗餅。
小師弟看見我手里的碗,狠狠咽了兩口口水,小心地問我能不能給他沾一筷子嘗嘗鮮。
山下人家過年都未必吃得有這好。
現在她二話不說,直接給倒了。
姜寧此時也反應了過來,委屈巴巴地說:「姐姐,我不是故意的。
」
「我只是吃不得葷腥,這才嚇得失手打翻湯碗。」
她還紅著眼眶扯著我的袖子,小聲說:「我吃素食,姐姐給我點素食就好。」
可我知道,普通素食哪能入得了她的眼啊。
2
前世,我聽信她的話,不顧后山暴雨,還是拎著籃子去了。
我采了一籃野菜回來,在廚房忙活了半宿。
趁熱將飯菜送進她的房間,她卻嫌棄地干嘔不止。
「姐姐,你就給我吃這些東西?」
我看著兩菜一湯,耐心地說:「我幫你把老菜葉子都摘了,只留下鮮嫩的菜心。新鮮的野菌菇湯喝了對身體好,剛好給你補補身子。」
她卻尖叫起來:「姐姐,我是天命神女,從小飲花露吃雪蓮長大,怎麼能碰這些臟東西?」
忙活半夜還被人嫌棄,我也來了脾氣,擱下碗筷轉頭就走:「外頭連年征戰,有的吃就不錯了。」
「愛吃吃,不吃拉倒。」
關門時,我瞧見姜寧勉為其難地拿起筷子扒拉兩口。
她的傷勢很重,二師弟每日都來為她整治。
一來二去,她和二師弟越來越熟。
一日,她眼淚朦朧和二師弟說,自己孤身一人在山中,沒有一點安全感。
二師弟問她怎樣才能有安全感。
她忽然紅著臉,小聲問二師弟喜歡她嗎。
得到二師弟肯定的回答后,她嬌羞地拉著二師弟的手,「那我們今日就定下終身好不好?」
「在中原,私定終身是要交換信物的,得將自己珍視的東西送給對方。」她剪下自己的一縷頭發,「我如今身無長物,只能把這個給你。」
二師弟看著被塞進掌心的秀發,睜大了眼睛。
他是個老實人,當下就跑回房間,將惟一值錢的碧玉鐲子取來,小心翼翼套在姜寧腕上。
那是他娘留給他的遺物。
二師弟以為他們定了終身,結果第二日姜寧就不見了。
他從清晨找到晚上,翻了整座山頭都沒有找到姜寧的蹤跡。
宗門有人把守,近日沒有外人闖入,那麼只有一種可能——姜寧自己跑了。
二師弟一開始不肯相信,每日都守在山門口等姜寧回來。
沒想到,還真給他等回了姜寧。
那時她一身圣潔白衣,仙氣飄飄而來。
二師弟卻并未高興。他看見了姜寧身側的攝政王,還有那些烏泱泱、一眼望不到頭的士兵。
3
攝政王帶兵圍剿宗門,理由是玉衡宗不敬神女。
「寧兒是天命神女,你們這些破爛戶怎敢逼她吃草根樹皮!」
三師妹急了,指著姜寧:「你來宗門后,我們從未虧待過你。還愣著做什麼,趕快說句話啊!」
姜寧泫然欲泣,抬眼看向攝政王:「他們不僅給我吃臟東西,還讓男人給我整治,差點毀了我的清白。」
攝政王暴怒抬手,數萬士兵齊齊上前,將宗門圍了個水泄不通。
那是一場惡戰。
掃地的放下掃帚,做飯的解了圍裙,就連看門的阿黃都咬著對方的褲腿不松嘴。
宗門一百零六人,齊齊出戰,對戰萬軍。
二師弟被人偷襲,長劍從后刺向前胸。
他吐出一口鮮血,反手殺了偷襲之人,拄著劍一步步走到姜寧面前。
自見面后,他一句話也沒問,只在瀕死之際朝她伸出了手,「還我信物。」
可他沒能拿回玉鐲,攝政王利落地斬下他的頭。
頭顱咕嚕嚕滾了兩圈,又被涌上來的士兵踩扁。
我聽見姜寧的聲音帶著嘲弄。
「什麼信物,不就是我回京的路錢而已。」
「就你,也配和我扯上關系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