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尊篇
乾坤哨
我受溫兄所邀,同他一起探了處上古秘境。結束后,他將秘寶鋪陳在地上:
“今日若不是有淵清你在,這秘境可不好拿下!”
“所得秘寶,理應先由你挑!"
我舉了舉手里的靈草。
“溫兄,我只要這個就好了。”
“這怎麼使得?溫補靈脈的靈草哪里沒有?"
“要是被人知道俺獨吞了秘寶,傳出去,以后可沒人樂意跟俺合作了!"
我仍是搖頭。“不用,這便夠了,這些靈草年歲久,市面上也不常有。”
溫兄抓耳撓腮,指著地上的秘寶:"就沒你喜歡的?你瞧瞧,可都是些好東西!玲瓏石、碧云魄、丹霞羽,還有這個哨子,這是傳音哨吧....."
鬼使神差。
我眼波微動,目光落在了那對銀哨上。只一眼,就認出了。
乾坤哨。
少有的,不能換主的法寶。
一坤一乾,只認兩主,主死則消。
因其特性,大多為道侶之間所用,各執一只。道侶所用.....
可我和她,一輩子都結不成道侶。
要來何用。
我自嘲一笑,剛想轉身離開。
溫兄卻把乾坤哨抓起來直接塞進我懷里。
“拿著拿著!喜歡就拿著啊,跟俺你還客氣上了!"
乾坤哨微涼,卻炙燙著我的掌,我的心。回去的路上,我猶豫再三,還是緩緩吹響了乾坤哨。哨聲飄在云端許久。
回過神來,我愣愣看著已經認了主的乾坤哨。
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。
或許是想給自己留個念想,又或許是心中的不甘被這乾坤哨喚醒了。
隱秘的角落一旦被觸及,便一發不可收拾。等清醒些的時候,我已經將哨放進了自己弟子的手心。
“好漂亮的傳音哨啊,兩個都給我嗎?"
她仰頭,彎著眼問我。
我滾了滾喉嚨,啞聲回道:
“是,都給你,吹響它們試試。
她很聽話,腮幫子鼓得圓圓。
我看著她,默默結印,為她締約。
乾坤哨,以音為媒介,輔以特殊的契印,方能認主。清亮的哨聲響徹山谷。
她眼底閃過驚艷,笑顏如花:“好好聽啊,和別的傳音哨完全不一樣!"
“師尊,這麼好的東西,你確定都給我啊?要不你拿回去一只?"
各執一只嗎。
我不是沒想過。
可如何能夠各執一只。
叫我日日夜夜看著,一遍遍地回憶起這對哨的特殊含義麼?要是再進一步,我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瘋事來。背過身的手握緊,又松開。
我聽到自己說:“我要它做什麼?"
“也是,師尊都已經是九州第一修士了,這種求助用的傳音哨確實不適合你。”
“那就謝謝師尊啦!"
夠了。
這樣便夠了。
讓她一人拿著,當它是普通的傳音哨吧。大多數人不知道乾坤哨,也不會被懷疑師徒之間有什麼。
只存于古籍上的法寶,就像那份見不得光的心動。只我一人知曉便好。
風滿樓
風滿樓上。
她坐在地上,沖我傻笑。“咦,師尊,你來啦?"
一開口,我便皺起了眉,遮天的雨幕都擋不住的酒氣。這是喝了多少。
就算再怎麼喜歡喝酒。
也不是這個喝法。
"疏星。”我開口。
“自己站起來,我帶你回去。”
“不要!”
她瞪我,眼梢微紅。
像只發怒的兔子。
喝的什麼酒,把膽子喝這麼肥。居然都敢跟我嗆聲了。我拾起地上的空酒瓶。
看到相思綿三個字時,太陽穴有些疼。
這麼烈的酒,她居然喝完了整瓶。
關鍵這酒還不是普通解酒丸能解的。真是--
“師尊!你好好站著,別搖來搖去行不行?搖得我頭暈。”
“我沒動。”
“哎呀,都說別搖啦,你怎麼還搖起勁了。”
“我....."
“師尊,咱們是在船上嗎?要去哪兒啊?"
"..."罷了。
我盤腿坐下。
打算等她酒醒一些了再帶她回去。至于懲罰。
明天等她清醒了,罰她抄戒律百遍。但顯然,我低估了相思綿的后勁。外頭下著急雨。
她開始寬衣解帶,說要去淋浴。還問我沐浴露在哪。
我閉了閉眼,勉強穩住身形。
孽、徒。
明天加罰戒尺三十下。
又過了半晌。她開始吐了。
“師尊,哇,師尊,嘔!"我用力擦過她的唇,冷臉:
“抱好桶,別吐到外面,要是吐外面了,明天多抄十遍戒律。
“鳴鳴嗚,師尊你好兇啊。
拿帕子的手一頓,我無奈地揉了揉眉心。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。打不得,罵不得,訓不得。
唯一能罰的,也不過是抄抄書,就這樣,她都經常在暗地里罵我。驕縱、頑劣。
可--我嘆了口氣,擦嘴的動作放緩,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。
“好點沒?"
還是沒辦法不管她。
“師尊。”
她抱著桶,眼淚花花。
“你現在人夫感爆了你知道麼?"
“....."
“師尊,你對我這麼好,為什麼就是不能跟我--"
“疏星。”我聲音一肅,知曉她又想說那些胡話,當即打斷了她。
“以后這樣的話,不要再說了。”
就這麼折騰到后半夜。
她總算安靜了。
我默默蹲下身,剛打算把她背回去。她突然問我:
“師尊,如果有一天,我不是你弟子了,你會接受我嗎?”
我愣了許久。
最后艱澀地回她:“不會。"
師徒亂倫,有違天道。
神諭宗的鶴歸真人與其弟子,便是我們最好的先例。
他們被人發現,衣衫不整得抱在一處。
鶴歸本是內定的下任掌門人選,有如此污點,便再也無緣掌門之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