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是骨頭湯,吸溜一口,五臟六腑都老實了。
如今我娘已經不殺豬了,殺豬的是我大姐桃花。
別看她長得美,身段嬌,可她成了菜市場上新的母老虎母夜叉。
一言不合,拿起菜刀能追人三條街。
我的醫館開業當天,有人上門提親。
是中了舉人的林公子。
與媒人一起上門的,還有我那渣爹。
成王之亂的時候,他拋下我親娘和弟弟逃出了縣尉府,四處躲藏。
等平亂之后,他再回去,那娘倆經成了白骨了。
他孤家寡人一個,除了會念幾句酸詩, 別的什麼都拿不出手。
他又人到中年, 身體發福,俊秀容顏不再, 想要靠臉入贅別家人,都遭嫌棄。
便成了乞丐。
如今,我的名聲響亮, 他聞訊像蒼蠅一樣找了過來。
「女兒啊!爹爹好苦啊!」他撲在我面前, 一陣訴苦, 說半天沒人搭理他。
他只好自己擦擦眼角的淚:「好在你出息了,以后爹爹的苦日子也就過去了。」
「對了, 那林舉人不錯,這麼多年了, 一直在等著閨女你呢。你當年不肯救他娘, 他都不恨你, 哎哎!」
他滔滔不絕:「一個男人能如此對你, 你真可Ťũ̂₌是個有福氣的, 趕緊答應了, 我這就去找賢婿吃酒去.…」
我擺弄著手上的銀針, 似笑非笑的看著他。
最后等他說完了,我從匣子里拿出了一張紙, 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是那張斷絕關系的文書。
「好走不送!」
實在沒什麼話要跟他講的, 小時候愛他敬他孺幕他, 又恨他怨他憎惡他, 有滿腹滿腹的委屈,一開口就止不住淚奔那種....
可后來的后來,就什麼都沒有了。
他不死心, 還上門了幾次,但都知道,我非良善之輩,極端條件下可能會弒父。
他被護院粗魯的扔出去兩次, 差點斷了一身老骨頭的情形下, 他看明白了找我沒用。
我看著柔美清秀, 其實心硬如鐵。
真正心善心軟的這世上只有一個人。
那個長得兇,長得不像女人的女人。
我娘,蔣大嫂。
他來到我娘面前, 痛哭流涕說要和她重歸于好, 從此我們一家三口過安穩日子,他再也不會做混賬事了。
此時我娘已經身穿綢緞衣,身邊有四個丫鬟伺候著,時不時打著困倦的哈欠。
她聽人家說如今她兒女有出息,她甚至給自己找了個規矩嬤嬤, 每天學著別人家的老夫人怎麼慈眉善目,慈祥和藹,老態龍鐘。
可聽了我渣爹的話, 她還是一怒之下把學的規矩都忘了個干凈。
一骨碌從躺椅上翻身下來, 順手一掏, 摸起了椅子下面不知什麼時候藏的剔骨刀。
「瘋狗不死,還敢來討嫌,我看你是豬油糊了心, 豬屎瞇了眼,看老娘不剁碎了你!」
說著持刀追砍了出去。
動作那叫一個行云流水,虎虎生威。
(完)